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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無根的浮萍,早已習慣四海漂泊。但廖寺丞卻不一樣,妻子操持家務,膝下兒女成群,總還是盼著回到妻兒身邊過年的。
他道,「眼下確實迫近年關了,但這幾日啟程,還來得及年前回京。」
他跟廖寺丞道,「等過兩日天好一些,寺丞就先啟程回京吧,正好也替我同衙門把近來的事體詳情報上去。」
廖春聞言連道自己非是急著回程的意思。
「屬下回不回去過年倒也無妨,只是想著少卿也出來許久了,隨口問一句您做如何打算。」
鍾鶴青還真沒打算過這件事。
此時被他提到,才仔細想了想。
年關一過,就要自冬望春了。
他到底是朝廷的官,亦是凡間的人,還能在這裡停留多久呢?
男人默了默。
「若是在這眠水之事上,能順利破開幻術,成功抓到禍亂之人,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咱們便可以啟程回東京了。」
廖寺丞聽見他這般說,連聲道好,連上山的步子都快了起來。
兩人連同孫元景派來保護的道士,一同到了眠水下的小村子。
眾人左右問了問,還真問到了一些關於那眠水娘娘賀蘭亭的消息。
這個村子距離眠水大湖最近,闔村的人幾乎都信奉眠水娘娘。
和賀蘭亭自己所言「不管凡人死活」的話不同,這村中凡人對她崇敬有加,他們如此信奉她,自然是因為賀蘭亭曾在村中展現過「神跡」,多少幫襯過此間的凡人,偶爾,也與村人說過幾句話。
當下就有村人告訴鍾鶴青,這位眠水娘娘並非是一直孤身一人在此。
「娘娘也是成過親的。」
鍾鶴青聞言連忙問去,「她和何人成過親?夫婿眼下在何處?」
村人並不知道詳情,只有一個寡居的女子道。
「娘娘只是提到過,她曾成過親,但不曾提到過是與何人。不過娘娘對於姻緣、男子甚是不屑,所以信奉娘娘的,多是姑娘女郎。」
鍾鶴青原本聽聞她有夫婿,便不由得猜測,她會否是為了復活夫婿設下陣法,但她這般態度,好似沒必要復活夫婿。
他順著賀蘭亭夫婿的事又問了幾個人,有人說是凡人,凡人活不過妖,早就死了;也有人說是仙君,仙君下凡渡劫,渡完劫就回了天上,棄眠水娘娘於不顧,因而遭娘娘怨恨。
眾人這些話傳來傳去,在每個人口中都演繹過一番,早已辨不出真實狀況。
只是鍾鶴青又問到另一個村子的時候,忽然有一女子告訴她。
「眠水娘娘的夫婿,眼下就在眠水裡面,娘娘日日夜夜、年年歲歲,都在想辦法復活他。」
這話一出,廖春手下記錄的筆都頓出了大片的墨跡。
鍾鶴青也是一怔。
「娘娘與她的夫婿,關係不是不好嗎?」
這女子卻道不知,她說自己偶然得知此事,是因為自己曾經想要尋死。
「彼時我心灰意冷,想要跳湖一死了之,但是母親年老,我跳下湖又反了悔,是娘娘把我救了上來... ...」
女子回憶起來,彼時看到眠水娘娘就站在水面之上,目露疲憊。
「我要復活一人,日日夜夜、年年月月都未能成,你緣何活在人世,尚未思量清楚,就想要死去。你這般,與我那死去的夫君有何異,怕不是在報復你那年邁的老母?」
她說完,便自水面上消失無影了。
女子聞言跪在岸邊哭泣,直到她母親邁著蹣跚的步子急急尋來,看到她仍在湖邊,後怕地跌倒在地,「我的孩子還在,我的孩子沒想不開... ...」
女子跌跌撞撞地起身跑開了湖面,跑上前去抱住了母親。
從此之後再沒冒出過自殺的念頭。
「自然,」她道,「我也沒再見過娘娘了。」
... ...
鍾鶴青揣著從眠水下幾個村子詢問來的事,和廖春等人回了高坪縣城。
賀蘭亭復活的不是她未曾謀面的父母,而是她看似頗為嫌厭的夫君。
此事頗有些匪夷所思,廖寺丞也想不明白。
「嫌厭一人緣何還要復活他?難不成是讓此人生不如死,方可報復?」
鍾鶴青覺得不至於。
不過,賀蘭亭對於她夫婿的雙重相反的態度,或許正是能使她肯自願解開復活陣的關鍵。
「眼下既然查到了復活陣里的是她夫君,還是得繼續查到她夫君是何人才好。」
「但她夫婿的身份只要有那些不著調的傳言,這可怎麼查?」廖寺丞回京的願望突然有些渺茫。
但鍾鶴青卻道。
「她夫君若是仙君或者妖靈,妖界多半會知曉,但妖界對她有夫君的事情並不知曉。」
「少卿是覺得她夫君是凡人?可凡人那麼多,死了許多年的凡人又怎麼查呢?」
鍾鶴青默然思量了一陣,道不急。
「就算是凡人,也必不是普通人,再打聽打聽吧。」
*
九姬對賀蘭亭要復活誰全然不想知道,她的主張還是找機會調虎離山,把那復活陣一毀了之,乾淨利落。
反正這世間,哪有誰復活誰真成了事的?
她見鍾鶴青主張與她不同,自不去找那人幫忙,倒是三太子表示,調虎離山、強行拆陣也不是不行。
九姬見來了個幫手當然不排斥,便跟他商量著尋個辦法,把賀蘭亭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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