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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鶴青連忙披了衣裳往外面尋去,但哪裡還有她半分身影?
... ...
雙姒習慣了早起去早市上擺攤。
雖然早市的人並不多,但有些人是只出現在早市,而不會出現在晚市的,她總能遇到不一樣的人。
不過這幾日,她總能遇到那位道錄院的孫道長孫元景。
孫道長會早間從她攤前路過去城外練劍,又會在她收攤之前練完,收劍回城。
只不過雙姒若是同他打了招呼,叫著他一起在早市上吃點東西,他就會連忙擺手,低著頭道不必,然後快速走開了。
雙姒暗道如今這般謹慎守禮的人可沒那麼多了,便是道士們這般的也少。
她倒十分敬佩的。
不過今日,她還沒見到那位孫道長,卻見到了鍾少卿。
男人似在尋找什麼,尋來尋去找不到,直到看到她才快步走上前來。
「少卿在尋什麼?」雙姒問。
她見男人眉間蹙著。
「不知阿姐可見到阿麼了?」
雙姒搖頭說沒見。
「她不見了嗎?出什麼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
男人頓了頓,但還是把今早的情形,簡單地說了兩句。
他這麼說完,卻見雙姒沒有太多意外,只是長長地「哦」了一聲,反而轉過來安慰了他。
「少卿不必太擔心,小九沒事。」
「沒事?」男人皺了眉。「阿麼以前也這樣過?」
雙姒點頭,「她以前更是如此,連我也... ...不能靠近。」
她說著,苦笑著看了鍾鶴青一眼。
「她能與少卿這般,我已經十分驚訝了。」
鍾鶴青默了默。
「是因為,從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雙姒嘆了口氣,說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自己因為天生妖丹殘缺,一直病病殃殃的,大多數時間都跟著母親留在家裡不太出門。
但父親是做南貨北賣的生意人,一人養家實在太難,他們這些兄弟姐妹從五六歲化形之後,便都跟在父親身邊走南闖北。
九姬因為化形晚,多半時候也在家裡,可她卻是待不住的。
那一年,她就偷偷藏在七哥柒宴的包袱里,跟著父親和其他兄弟姐妹們一起上了路。
然而不巧的是,就在那一年,妖界爆發了獅族奪位大戰,太行山中各處烽煙四起。
雙姒和母親一直設法聯繫父親和兄弟姐妹們,可怎麼都聯繫不上,最後等回來的,卻是柒宴背著昏迷的九姬回來了。
兩人不知道走了多少山路,更不知道遇上了多少險阻。
雙姒說著,眼眶微紅,「七哥渾身大大小小傷口三十餘處,一直吊著最後一口氣,背著九姬回了家。等小九醒來,見到的已是七哥最後一面。」
她說七哥從來都是最疼小九的,總覺得是因為他吃得多,讓小九吃不飽飯,所以化不了形。他就一直吃什麼都留一半給九姬,時時要問小九餓不餓,飯菜合不合口,若是見九姬哪頓吃不好了,上山打野兔回來,也得讓她吃上好的。
「其實不也只是七哥,我們八個兄弟姐妹都最疼小九。她化形晚,出門不便,大哥二哥直接將她抗在肩頭頂在腦袋上,三姐四姐則喜歡將她抱在懷裡,或者攏在袖中;五哥六哥跟她一樣都是狸花貓,最愛同她打著玩,經常乾脆化了原型陪她,七哥更不用說... ...」
雙姒說到這頓了一頓,低了低頭。
「可是他們每一個... ...都死在了小九面前。」
「都死在她面前?」鍾鶴青訝然。
雙姒點了頭,她說她也不知道那年在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道柒宴咽氣的當天,九姬一口血吐了出來。
「母親問她到底怎麼回事,她只說都沒了,父親沒了,兄弟姐妹們也都沒了,母親接受不了直接昏厥了過去。」
九姬則突然出了門。
她去尋了後來的師父,也就是前任丞相。
其實,在此之前,師父就看中了九姬想要收她為徒,但因著師父嚴苛,拜師之後就不能再留在家中,必須一心一意上山修習。
九姬最初一聽就拒絕了。
她說家中有那麼多兄弟姐妹。
「我為什麼要拋掉我的兄弟姐妹們,上山練什麼孤僻妖功?」
彼時她不想去,回絕了師父,此時卻親自去尋了師父,她說她願意拋下一切上山,只為練就一身銅筋鐵骨的本領。
師父沒有將她拒之門外,但卻要她徹底地靜下心神才能修煉。
「可小九她根本做不到,她整夜整夜地都無法安眠,常常剛一睡下就驚坐而起,提起劍衝到房外,又看著空蕩的院落,僵直地呆滯到天亮... ...」
雙姒說,「師父來看了她,說若是這樣無法靜氣凝神,什麼功法也練不成了,除非是把過往的記憶拋了,丟進眠水裡。」
「小九想了三天三夜,到底是應了。」
雙姒抬頭看向鍾鶴青,「所以,她也曾把所有記憶抽出來,盡數托於眠水。」
但是,眠水可以帶走人的記憶,卻帶不走刻在心底的最深的感受。
雙姒說九姬從那之後,便會下意識和人拉開距離。
她不到喧鬧的城中居住,只住在山裡,也不和誰親密相伴,只肯孤身一人。
換句話說,她開始學著孤獨地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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