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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岳乾笑了一聲。
「長公主殿下,倒不是時辰早晚的問題,只是這午時三刻乃是一日之中至陽時刻,今日斬的又是妖,這時刻上本官可不敢有所差池。」
但他這麼解釋了,坐在奉玉長公主身邊的東方煒就笑了起來。
「話是這麼說不錯,但大人看看西邊的天,」他指著西半天上集聚的烏雲,「再過兩三刻,雲就要飄過來了,屆時擋了日頭,這至陽時刻豈不成了至陰,還不如眼下呢?」
他道,「以我之見,早早斬了兇手,給百姓和宮中早早交差,豈不是好?」
他說完,緊繃著立在他身後的薛繁便立刻附和。
「此凶到底是妖,誰知過會還會聲什麼岔子,趕緊斬了他,此案就此揭過了... ...」
只是他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去。
「薛三郎這麼急著揭過做什麼?要我說,就算斬了他,回頭發現仍有疑處,還是會再翻案重審。」
說話的恰是好不容易跑出來的盧大郎盧高蕭。
薛繁聽得汗珠從額頭冒了出來。
「這可是大理寺定案,宮中下令,什麼翻案重審?盧大郎是在藐視朝廷嗎?」
盧高蕭自然不服氣,他要張口同薛繁辨起來,卻被他父親叫人止住了。
說話的工夫,時辰已近午時三刻,天上的雲層果然擠擠挨挨地聚在了頭頂。
天陰欲雨,好似陽氣避開了去,不欲參加這場迫近的行刑。
但時辰卻越來越近了。
盧高蕭起身又落座,坐下又起身,不住地向法場外的路上看去。
薛繁連著擦了幾次汗,他身邊那世家大族東方氏的嫡公子東方煒倒是不緊不慢地,同他母親奉玉長公主說起東方老太君壽宴上的趣事,時不時笑上兩聲。
有下面的官員在此時上了前來。
「長公主殿下、荀大人,午時三刻到了。」
話音落地,法場裡外所有人都向主刑的荀大人看了過去。
太陽避在了烏雲後面,不見蹤影。
荀岳手下輕顫,到底還是拿起了令牌。
他向前一擲。
「行刑!」
此話一出,東方煒臉上便閃過不屑的笑意,薛繁額頭上的汗亦止了止。
就在他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來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仿如驚雷,從天而降。
「刀下留人!不!刀下留妖!」
孫元景縱馬一躍,一下從人群中躍上了前來。
「犬妖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這一喊,刑場內外全都沸騰喧譁了起來,日頭在烏雲的縫隙里閃出屢屢光亮。
荀岳在這一聲中,急急叫住了劊子手。
「住手!」
劊子手的刀都舉了起來,又放了下去。
一旁的奉玉長公主眉頭皺起,大理寺卿荀岳卻顧不得許多,直直叫了孫元景。
「孫道長,攔截法場行刑,若是沒有實證,可是要問罪的!」
他說得嚴厲,但孫元景怎麼可能沒有證據?
當下身後緊跟而來的幾位道士皆飛身而起,他們手中似抓著什麼,待到放到地上,一隻金色牢籠赫然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孫元景掀開籠上黑布。
剎那間,通體漆黑的烈犬張著血盆大口出現籠中。
下面的百姓皆大驚,紛紛向後連退數步。
而台上的長公主臉色難看自不必提,東方煒則一張臉發青,滿眼的不可思議,而薛繁更是腳下直接打晃了起來。
他突然向孫元景問了過去。
「你們提個狗來做什麼?總不能為了護住這犬妖,讓狗來替罪吧?!」
這話喊得眾人心頭都疑問起來。
孫元景並非是故弄玄虛的做派,他先自報家門,然後指了那籠中黑犬。
「此犬並非凡犬,而是在吞了妖靈之後生出煞氣變成的煞犬。那晚,便是此犬撕咬了杜老先生,煞犬會在人身上留下冷煞之氣,正是彼時杜老先生周身的徹骨寒氣!」
他說著,煞犬低聲吼叫起來,口舌之處,寒氣泛泛。
此時可是夏日的午時,人群中卻明顯感到感到一陣涼意來襲。
眾人驚詫。
可只以此來說明是此犬咬死了杜老先生,未免草率牽強。
孫元景心知眾人心裡的疑問,他直接叫了杜秀才上前。
孫元景讓杜秀才滴血碗中,又隨便叫了幾位百姓也滴了血在另外的碗裡。
盛了血水的碗攏共近十隻,擺在煞犬面前,可剛放過去,那煞犬就對著杜秀才的血碗狂躁地吼叫起來。
人群皆被這般情形驚到。
孫元景這才開口。
「這煞犬是邪物,對於曾被它撕咬過的血肉,異常地敏銳而狂躁。」
而杜秀才,正是杜老先生的兒子!
人群一片譁然。
「真是這什麼煞犬咬死了杜老先生?」
亦有人問起。
「這犬是什麼人的?那真兇到底是... ...?!」
是此犬,還是此犬的主人?
一聲聲疑問在人群中響起。
薛繁雙腳發軟地,死死攥著東方煒的椅背才沒有倒下,而後者臉色已相當不好看,向後瞥了他一眼,「給我站穩了。」
可他話音未落,又有馬蹄聲自遠路響起。
人群皆回頭看去,最後趕來的人剛剛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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