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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鶴青自她手裡把毯子接了過來,同金娘子道。
「不早了,你也下去歇了吧。」
金娘子聞言很是知機地連忙告退下去了。
庭院裡越發靜謐,只剩下月光悄然在青石板上如清泉一般流轉。
男人用小毯子將她攏了起來,她閉著的眼帘微微動了動,但沒醒,只是撅了一下嘴,像是誰在夢裡讓她不悅了似得,好在這不悅很輕,她大人不記小人過,沒那麼在意。
鍾鶴青不禁唇下彎了彎。
眼上的灼痛感一直沒有略去,澀而痛的感覺一直持續至今,但卻在鍾鶴青靜靜看著竹椅上的人時,灼痛稍稍一輕,而他眼前恍了一下,唐大小姐的模樣又回到了她身上。
今日連著用了兩次落蜃草的功效都結束了。
鍾鶴青心下嘆了口氣。
但今日王府相遇的事後,她還是回了家,也跟他好生說了幾句話,他晚間去了宮裡和衙門,她又在庭院裡等他,等到天黑夜深睡著了... ...其實,她講的那些話,他大多都已經猜到了。
而她選擇留下跟他坦誠相待,鍾鶴青心裡的石頭也早就落了地。
他彎腰,又將小毯子給她攏了攏,然後臂彎一收,將竹椅上的人打橫抱了起來。
她總還是比旁人警覺得多,他略一抱,她就醒了過來。
她眨眼愣了一息。
「你... ...抱我幹嘛?」
若是旁的姑娘,估計羞澀都里來不及,她這反應,讓鍾鶴青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
「夜深了,回房睡吧。」
「... ...哦。」
九姬應完,才恍惚想起了今日發生的許多事。
她瞧向這位少卿。
「那個... ...今天都這麼晚了,剩下的事改天再說吧?」
她問去,就見他點了頭。
「也好。」
他道,「宮裡有命,令我出京辦案,今晚就得走,不能在家停留太久。」
而且今日落蜃草的功用都消失了,他已看不見她本來的面容了,他不想在他和她坦誠的重要時刻,再看見別人的樣貌。
九姬訝然,「這麼緊急?」
「嗯。不過應該也用不了太久。」他只是臨時督查嫌犯自殺的事,並非是全盤接手此案。他低頭看向九姬,嗓音柔和了下來。
「等過幾日我回來,娘子與我再好生說說話,好嗎?」
他果然難纏的很,不肯放過她。
九姬腦袋等,但一想著,等他過幾日回來,她應該已經搞定鼬玉了,也就點了頭。
「嗯... ...好吧。」
他眼角眉梢在她這句里,都染上了柔和的笑意。
只是他還將她抱在懷裡,九姬雖然不習慣被人抱著,但也沒有同他懷裡跳出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目光捕捉著她的目光,夏夜裡,男人唇齒間的氣息,她耳邊來回縈繞,仿若叢間螢火,縈縈繞繞之間,弄得她耳邊發軟發癢。
她側了側腦袋躲開他唇邊的濕熱氣息,小鼻子縮了縮。
她不習慣、不自在的小動作,都落在男人眼睛裡。
只是他面上不露分毫,仍舊抱著她慢慢往回走,柔聲說著。
「這幾日我不在家中,後院修葺房屋,若是擾了你,就同關老管事說暫停幾日。平日有什麼事,只管吩咐金娘子還有觀星。觀星白日裡崴了腳,我把他留在家中了,只是他說話兩句里便有一句胡言,你莫要都信了他就是... ...」
出個門絮絮叨叨地交代這麼多。
九姬暗自嘀咕,難道她是權瑞、塗絨這樣的小孩嗎?他怎麼操這麼多心?
只是耳邊更癢了,癢的她不由地往他懷裡的方向躲了躲,沒看到頭上男人的笑意更勝幾分。
終於,他把她放到了房內的床榻上。
九姬不用人抱,騰得就渾身自在了起來,同鍾鶴青道。
「那你快去吧,拿朝廷一點俸祿可真是辛苦。」
說完,她已經準備拉了被子睡下了。
卻見本說著要走的男人還站床邊不走。
九姬看去,才聽見他道。
「娘子不必送我到門外,但好歹,也送我一眼。」
不能就這樣直接睡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悶悶,口氣裡帶著幾分無奈。
但九姬不懂什麼叫做「送一眼」。
她不由地道,「難道我多看你一眼,你出門辦差就能更容易一些嗎?」
鍾鶴青:「... ...」
那倒不能。
男人默了一默,九姬不知他怎麼又沉默了。
卻見他突然將她的鞋子拿了過來。
「反正娘子也醒了,那不如送我到門口吧。」
九姬:?
但他說完,就幫她把鞋子穿了,一路拉著她的手,大半夜地,強迫地讓她把他送到了門口。
直到他翻身上了馬,才又同九姬道。
「不早了。娘子快回去睡吧。」
九姬:... ...你人還怪體貼來。
但來都來了,她跟瘸了的觀星一道,一直目送他騎馬而去,在男人「體貼」地讓她回去的眼神里,看著他漸漸融入夜色之中,才轉身回去睡了。
不知道他兒時是怎樣過來的,究竟為何生出這般奇奇怪怪的性子。
九姬是真不懂了。
只是第二日她去找鼬玉的路上,可巧就聽見了他兒時經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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