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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坊外的小山坡上有清風掠過,颳走了山間的霧氣,留下如繁星一般的坊中燈火。
有人從燈火闌珊處呼哧呼哧地跑了上來,一口氣跑到老龍槐下面,仰頭看著龍槐交錯的虬枝間坐著的姑娘。
「阿琳,我不想叫大郎二郎這樣的名字了,你不是喜歡聽凡人的書嗎?你給我取一個像你一樣的名字!」
他那麼一說,姑娘就想到了一個。
「跟我類似的,好像是有一個,也是很好的寓意。」
樹下的少年一聽,跳上了樹來,同她一起擠在樹杈裡面。
「是什麼?快說給我!」
他催促,姑娘卻偏偏搖了頭。
「若是你自己肯讀書,自然就知道了。」
少年皺眉,「你又叫我讀書?凡人的字好難學的,不是誰都跟阿琳你一樣有耐心。」
姑娘一聽,讓龍槐把他撅了下去。
「識了字讀了書便能知道許多道理,也許我們眼下的困苦日子也能過得好起來。你若不願意讀,仍舊叫你的權大郎去吧。」
她說完,扭頭再不搭理他了。
權大郎急了起來。
「讀讀讀,我答應你讀就是了,你別不理我!我這就去找個願意教我們的先生去!」
他說到就做到,沒過多久,就找了位肯收草藥當束脩的老先生。
懷琳欣喜不已,拉著他一道去老先生處讀書。
書讀了半年,他就給自己改了名,叫了權琅。走在坊里街上,他見了人便說自己讀了書,改了名了,讓所有人都來叫他的新名字。
「琳琅,琳琅。」少年故意側目瞧她,「我這書讀得,阿琳可還滿意?」
少女紅了臉頰,少年卻將她一把抱到了老龍槐的枝杈上,他仰頭向她看來。
「阿琳,等我再讀兩年書,懂了道理,有了本事,能賺錢過上好日子了,我們就成親吧?」
他一雙眼眸含著星月,「你不是說咱們的先生是這世間最好的先生嗎?等咱們成親,生了小崽子,若是個狗崽子,就送到先生家裡去給先生看家護院,若是顆小槐樹,就種去先生家院子裡,耳濡目染的,說不準沒化形就能背書了!」
他一邊笑一邊說著,細細地看向少女,濕熱的呼吸間相距越來越近,老龍槐落下枝葉將來兩人環繞在無人之境裡。
星月仿若他們學來的凡人字,密密麻麻地照亮著彼此的模樣。
他的吻滾燙熾熱,落在她唇邊。
「阿琳,謝謝你,謝謝你催我讀書,我會上進的。」
... ...
可是讀書、讀書,就讀出了這樣的結果嗎?
少女雙眼紅著,神色怔怔。
「我該老老實實的,我該安安分分的,我根本不該讀書,我們這樣的人為什麼還敢妄想啊... ...」
作者有話說:
晚安。
第23章 第 23 章
◎緊握◎
「我該老老實實的,我該安安分分的,我根本不該讀書,我們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妄想啊... ...」
懷琳雙眼紅著,神色怔怔。
可是,讀書有什麼錯呢?
九姬忽的開了口。
「讀書沒有錯,老先生沒錯,你沒錯,權琅更沒錯,錯的是將權琅置於死地的人。」
懷琳抬頭向她看去,看到她眸色深沉如淵,嗓音涼如深澗幽泉。
「如果有誰該死,也不該是你和權琅,而是那個真正的兇手。」
... ...
九姬讓懷琳把彼時的情形,又仔細回憶了一遍。
她說先生從沒有在意過他們來路不明,待他們同凡人學子沒有兩樣,甚至因為她是女子而對她多有照顧。
她曾制過一隻骨哨留給先生,她道若是身處險境,先生只要吹起哨子,她立時就會趕到。
那天,哨子突然就響了起來。
彼時她剛給酒店送完靈飲,因著到了後半夜的緣故,權琅怕酒樓里有醉鬼亂來,也跟在她身邊。
骨哨一響,兩人皆吃了一驚,但是循聲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說,確實是她用藤蔓捲走了被人看見的權琅,「我當時沒有現身,是因為那骨哨和先生並沒有在一處,而是落在了另外的地方。先生渾身是血,哨子上卻沒有血。」
懷琳把自己心裡的疑惑和相關的情形都說了。
九姬沉吟了一陣。
「這些事情,最好同大理寺說來。」
畢竟他們知道的,都不如大理寺全面。
她想了想道,「那大理寺的鐘少卿,我以為,還是清明、可信的。」
只是安三娘卻搖了頭。
「那鍾少卿看著是個明白人,但是大理寺到底是朝廷的衙門,若是懷琳進了大理寺,凡人的朝廷認為兩人都是兇犯,不由分說地要把他們都... ...」
安三娘說得這種可能,顯然是存在的,今晨進入大理寺的監察御史可不是鍾鶴青的做派。
安三娘道,「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讓我兩個孩子都陷入險境。」
她問九姬,「能不能想個辦法,讓阿琳同那鍾少卿私下裡說?」
私下裡。
九姬目光遙遙向遠處了一眼,抱了臂。
「我試試吧。」
「不過... ...」她說著,挑了挑眉,「有些事你們可得替我保密。」
*
傍晚,鍾鶴青下衙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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