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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少年說著,眼眶驟然紅了起來。
「先生本不該這樣死去,是我連累了他!」
少年發出痛苦的低吼。
鍾鶴青從旁看著,輕嘆了一氣。
「並非僅是如此,杜老先生的死還有旁的原因。」
「是什麼?!」少年急急問了過來。
但鍾鶴青還未開口,廖春忽然跑了過來。
「壞了少卿,宮裡方才下了令,讓大理寺立刻結案,不得延誤。還道、還道... ...」
廖春乾咽了一口,看向牢籠里的少年,滿口難言,卻不得不道。
「還道犬妖既已認罪,便要正法人前,以安百姓,行刑時辰是... ...明日午時三刻!」
*
明日午時三刻行刑。
安三娘聽到消息時,幾乎昏厥了過去,懷琳亦腳下打晃,臉色慘白。
但眼下再沒有什麼可做的了,除了找到煞犬,擺出最關鍵的證據逆轉人皇之命。
凡間道錄院會同捉妖師在尋,妖界安三娘和鄰里親友亦在找,都還沒有找到煞犬藏匿之地。
就在這時,熊坊主突然讓狐役前來傳話,說讓安三娘再等上一夜,明日他會借來一寶,必能尋到煞犬。
這消息仿若安心之丸,九姬實在沒想到,那看起來欺軟怕硬的黑熊精,竟會親自替一個坊內少年借來法寶。
翡翠瓊木上瓊樓玉宇的光亮,傾泄在擁擠歪扭的坊間巷前。
若是東京妖坊仍舊在翡翠瓊木下該多好,九姬甚至不能想像,熊坊主同這一坊的妖眾們日子該過得多明朗?
... ...
當晚鐘鶴青只讓觀星跟她傳了話,沒能回家。
九姬乾脆擺出了唐亦嬈的屍身,天沒亮就去了妖坊。
黎明時分,熊坊主風塵僕僕地回來了,一雙熊耳黑毛亂飛。
但他卻從袖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隻巴掌大的白玉燈盞來,他讓狐役護著,小聲念出一串咒術,然後向燈芯一吹,燈芯亮起了橘紅色的火苗。
他把燈盞交到了安三娘手裡。
「以此盞再去東京城外試一試,火苗的顏色和吹動的方向,會告訴你們煞妖在何處的!」
「快去!」他連忙道,說著倒又想起什麼叮囑了他們,「小心些!千萬別磕碰這盞,不然我可賠不起呀!」
這可是他連夜回了熊族,好不容易借來的!
*
夜色褪去,天光漸明。
孫元景從沒有哪日看到日頭升起,有這樣焦灼的心情。
他看向一旁整夜與他們一道尋煞的鐘少卿,越發覺得緊張的不行。
原本他們已經發現了煞犬轉移的痕跡,可皇命突然降下,若是今日午時之前找不到那煞犬,豈不是生生送了那犬妖的性命?
孫元景原本還以為自己好不容易考取的道錄院的差事,是個吃茶誦經的閒差,如今沒想到卻是身負旁人性命的要差了。
他忍不住道,「少卿,萬一貧道手裡這羅盤不靈光,午時前找不到怎麼辦?」
鍾少卿略略一默,又定定向他看來。
「若此行為百步,則道長已行九十九步,這最後一步,必然將至。」
原來已經走了九十九步嗎?
孫元景想到他們從東京城內外分頭尋起,幾日幾乎不眠不休,如今順著發現的煞氣痕跡,已經尋到了這片水澤之地。
水汽彌散之地,好似最能阻隔隱秘的氣息。
就在這時,孫元景手中羅盤一動,有隱隱的光點閃亮起來。
有了!
孫元景心下大定。
「少卿!這第一百步到了!」
他順著羅盤指向的方向抬手指去。
「就在那!」
眾人都向著這霧氣瀰漫的水澤里看去,日頭忽然在此時撥雲而出,穿過水麵上朦朧的霧氣。
眾人只見遠處湖心,一座小島浮現眼前,島上不多不少,蓋著一個黑檐黑瓦黑牆的院落。
... ...
此番孫元景將手下的人分了幾撥各處尋找,眼下留在身邊的人手除了三位道錄院的道士,還有自民間請來的捉妖師。
捉妖師並非都是道門人士,因為非是隸屬於各地道觀,但他們也各有各的本領,可以煉化靈氣為己用,降妖除魔不在話下。
因而道錄院也歡迎他們幫忙捉妖破案,按照案子的大小與被降妖物的法力,民間捉妖師們可以在道錄院領取賞錢。
道錄院也會在人手不夠的時候,專門招攬這些捉妖師臨時上陣。
這會,孫元景帶著三個道士,兩位捉妖師悄悄潛入到那湖心島邊緣。
遠看小島不大,近了才發現道長種了許多繁盛樹木用以遮掩,而林木中間黑牆黑瓦的院子,卻有結界布設在外。
「正是此地無疑了!」
眾人立刻商量起來要如何擒拿煞犬。
煞犬因為吞食半妖妖靈魂魄生煞,變得兇殘嗜血,見血則六親不認,若無捆妖繩等物,則難以降服,更不要說,院中必然還有看守煞妖的人,屆時打鬥絕對少不了。
正說著,忽有位捉妖師突然直起了身子。
「有人靠近。」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屏住了氣息,悄悄拔出劍來,向著東邊一片茂盛的人高樹叢後移去。
... ...
白玉燈盞上,橘紅色的火苗此刻已經變成赤紅一片,安三娘端住燈盞的手輕輕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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