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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鍾鶴青一顆棋子落定,就輪到了易長老長長久久地思索的時間。
鍾鶴青不打擾他老人家,只是耳中聽著那腳步從遲疑到決絕,而後又頓了頓,接著慢慢有幾分輕快了。
更遠的腳步,是凡人耳力所不能及,但只最後那幾分輕快,便好像噠噠地踩在了他心頭上,他心下也跟這輕快了幾分。
他跟易長老又過了幾招,只幾招下去,易長老的棋便有了明顯的頹勢。
他在這個時機上叫了停,笑問。
「您是許久都沒下棋了吧?」
他給了台階,易長老如何不知他的好意。
老人家活了二百多歲了,哪還在乎什麼輸贏。
他說在山之阿找不到幾個會下棋的,「確實下的不多。但少卿的棋技卻當真不錯,少卿可要在山之阿多住些時日,老朽要好好跟你領教一番。」
鍾鶴青連道不敢,剛要說易長老若要下棋,隨時叫他便是,不巧孫元景這時尋到了此地。
他腳步略顯匆促,說是留在凡間縣城裡的廖寺丞給少卿遞來了消息。
「端氏縣出事了?」鍾鶴青問。
孫元景說不是端氏縣,「是端氏縣的近鄰高坪縣,縣城裡出了些古怪... ...」
他連忙把高坪縣的百姓反映,連續幾日都做了關於妖怪殺人的噩夢的事情說了,也把昨晚有人被夢境惑著離了家門,一人受傷,一人則凍死在水溝里的情形,也都告訴了鍾鶴青。
莫說鍾鶴青肅了臉色,連易長老都挑了眉。
「要說凡人百姓聽聞坊間有妖,害怕做噩夢是有的,但那麼多人都做了同樣的夢,還有人因此而死,是有些不太對勁了。」
他同鍾鶴青道。
「明日就是主君的授璽大典。等大典一過,我同主君和丞相商議,派人過去看看吧。」
畢竟端氏縣剛把有妖鎮在城中的事情,公之於眾,百姓們尚且還在試著接受的階段。
可他這般提議,卻見鍾鶴青搖了頭。
「主君大典緊要,但鍾某也負有大理寺少卿的責任,今日便先下山去吧。」
易長老連道「少卿不必著急」,還想再勸他好歹等九姬的授璽大典結束之後再下山。
不過鍾鶴青確實準備走了,一來凡間又出了古怪,不能再像端氏縣的血波之術那般耽誤下去,平白死掉許多人,二來她需要自己的空間,他不在她身邊反而讓她輕鬆。
鍾鶴青謝了易長老的挽留,同孫元景商量了一下,回去收拾了東西,當天就離開山之阿去了高坪縣。
*
翌日,授璽大典的正日。
九姬早間看到三花侍衛花森一直在她寢宮外打轉,把人叫進來問了,才知道鍾鶴青昨天下晌就走了。
「... ...他那些書和隨身行裝,也都帶走了?」
花森點頭。
九姬正由著宮人為她打扮,小鱻這會把一隻珍珠發冠戴在了她頭上,那發冠壓在頭上,壓得頭皮生疼。
她默然在袖子下攥了攥手。
她什麼都沒再多說,只「嗯」了一聲。
但花森又道了一句。
「孫道長也走了,因為高坪縣出了些事,少卿和道長不便耽誤凡間的事,只能請主上見諒。」
是因為高坪縣的事才走的?
九姬攥著的手一松。
花森卻還有話沒說完,這又繼續道。
「少卿和道長都給主上留了賀禮,交由小人轉贈。」
他說著從袖中拿出兩樣東西來。
一件是孫道長送的兩顆金丹,「孫道長說,這兩顆金丹分別在月初和月中服下,主君能強健體魄,修復法力。」
九姬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重禮。
她估摸著孫元景也早就認出了她是鍾鶴青的「假妻」,因著在東京城裡傷了她,這才送上重禮,半是賀禮半是賠罪。
九姬讓人收下了。
但她又看向了花森手裡另一隻盒子,那是一隻紅木雕花的巴掌大小的精巧匣子。
是那人給她的東西。
九姬看了幾眼。
花森立刻問。「主上要打開看看嗎?」
九姬正被宮人們整理著繁複的衣裳配飾,她沒動手,也不想親自動手,甚至還沒想好看不看。
花森卻已經將那小匣子打開了來。
匣子甫一打開,滿室流光溢彩。
宮人們全被匣子裡仿佛流動而出的光華驚到了,皆停下手上動作看了過來。
小鱻離得最近,她一眼看去,呀了一聲。
「這是... ...南海銀珠貝刻成的貝牌?」
九姬聞言看著那塊貝牌愣了一愣。
南海銀珠貝早幾百年還能偶爾得見,如今卻越發稀少,更是難以在尋常市面上買到,多半得輾轉讓人從南海附近的妖城裡才能購來此物。
而整個山之阿,九姬只見過丞相嫦熙有一根銀珠貝雕刻的貝簪,也只在重要的場合,她才會戴在發間。
而這匣子裡,是半個手掌大小的整整一塊貝牌。
九姬本不想動手,可指尖自有主張的將那貝牌拿在了手中。
他是把半副身家都換成靈石了嗎?
那貝牌遠看流光溢彩,近看才能看到上面,細細密密刻著的繁複符籙。貝牌不能直接扔進爐中用法術煉製,而必須要手刻才可。
這麼繁複的符籙,不知道要手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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