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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鼓起嘴巴,不屈不撓地努力分辯:“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你身在其中反而未必看得分明。我知道你有些隱秘之事,不免時常面臨危險,身邊還有人這樣騙你……”
“他沒騙我。”柳染低喝一句,一向泛著水波般微笑的雙眸,漸漸變得冷淡如冰:“聽話,就此住口,不准再提這件事。”
蓮生用力閉上嘴巴,咬緊了下唇。
原以為已經與柳染兩心相照,原來他還這樣不相信她,這樣疾言厲色地對她。
鼓起嘴巴,翻身便走,飛快地爬下高架。口說無憑,待她再找些證據好了,一定要儘快讓柳染知道,這啞巴根本就是在騙他……
人未落地,身邊已有人影一閃,是柳染從高架上縱身躍下,飛鳥一般落在她身邊。蓮生氣鼓鼓地偏過頭,邁開步子便要離去,卻被柳染一把又拉回來。蓮生奮力掙開,還要向外奔去,柳染張開雙臂按向牆邊,如一道堅實屏障,將她整個人圍住。
“別生氣,我說話重了點。”柳染俯下身子,口唇貼近蓮生耳邊,輕輕低語:“他的來歷我最清楚,你放心。你和他,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有誤會。”
蓮生仍氣鼓鼓地低著頭,盯著面前柳染的衣襟:“不是我誤會他,是他一直反感我!我以前不明白,剛剛才有點想通,他必然是不希望旁人阻攔他害你……”
柳染笑了,雙眸如春風如細雨,重又充滿了溫和的光彩:
“他不會害我,是為了保護我,所以不希望旁人接近。老人家嘛,就是這樣脾氣,我也說不動他。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說著,伸手入懷,自襟中摸出一樣物事來,拉起蓮生一隻手,輕輕放到她掌心:
“送給你,別生氣了。”
蓮生掙脫不得,低頭一看,是一方手指大小的玉石。
形作圓柱,通體素白,瑩潤透亮,一邊雕著字跡,卻是一枚印章。
蓮生好奇心起,當下也顧不得生氣了,舉到眼前細細一看,那字跡原來是一個篆體陽文的“蓮”字。側面以精緻刀法,刻了兩枝垂柳,纖長葉片搖曳,隱然有清風撲面而來。
“為你治的印,希望你能用上。”柳染的語聲就在耳畔,額前散落的長髮都掃在蓮生面頰,溫和的語聲,讓她滿臉都不自禁地起著紅熱:
“你給我的那些香品,包裝的紙上都蓋有一個蓮字戳記,我覺得筆意不佳,不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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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送命危險
◎如今犯在天子手裡,誰救得了她?◎
再也不能生氣了。蓮生笑逐顏開,如滿池蓮花都在春風裡盛放,什麼惱怒怨憤,什麼委屈鬱悶,全都在一瞬間消融於無形。柳染依舊還抵在她身前,雙臂撐在她兩肩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唇角全是笑意,蓮生面紅過耳,身子一縮,自他手臂下溜出來:
“哼,放過你這一次。下次不要這樣對我。”
飛步逃出窟去。那宿阿大仍然坐在窟外,瓦刀插在泥灰中,眼望蓮生出來,兇惡的眸光緊緊跟著蓮生。蓮生這回全然無心理會他,她無心理會任何人,只高高揚起頭,攥著那枚心愛的印章,蹦蹦跳跳奔下山去。
——————
宿阿大眼望著蓮生的身影消失,起身走入窟內,爬上高架,蹲到柳染身邊。
“你對她說了些什麼?”
柳染筆下不停,細心將壁上飛天的髮絲一根根描繪完畢,方淡淡開言:
“你太不小心。連她這樣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兒家都看出破綻來,你還能瞞得過誰。”
宿阿大更加陰了臉:
“我沒料到她忽然回頭,猝不及防,更沒料到她眼光如此銳利。這樣一個女子日日在你身邊盤桓,危險得緊,提醒你多少次,怎地就不聽?不是說好了不准她再來,怎麼還是把持不住,又鬆了口?她到底有什麼本事,教你這樣沉迷,處處軟語溫存哄她開心?”
柳染不理不睬,只順著飛天動勢一筆筆畫下去,衣紋流暢地飄蕩壁上,似雲,似水,似縹緲不定的縷縷心思。
直待整尊飛天畫完,才懶懶一笑:“我對誰不是軟語溫存?逢場作戲而已,別這麼大驚小怪。難道要像你,整日凶神惡煞,讓她對你起了警惕,終於露出破綻。”
“你是騙我還是騙自己?你對她是逢場作戲嗎?”宿阿大語聲越來越低沉,神色卻是越來越凌厲:
“你丟下正事不干,花功夫陪她遊山玩水,是逢場作戲嗎?你刻那印章給她,是逢場作戲嗎?你抬起頭來,好好看看你畫的畫!”他霍然起身,戟指對著壁上的一列列飛天、菩薩:
“你從前畫飛天,各有各的神態,最近你筆下所有的飛天都長成同一個模樣,你沒察覺嗎?你都畫成誰了,自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柳染盤膝坐在架上,只側頭調著墨汁,畫筆在墨缽中蘸來蘸去,弄了良久,方緩緩抬頭,凝視面前壁畫。
說得沒錯。
他筆下所有的飛天,漸漸地都畫成了同一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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