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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兮歸來,離彼不祥。朱明承夜,晞采朝陽。
魂兮歸來,往恐危身。光風轉蕙,入我修門。……”
歌聲清脆,宛轉,將那原本悽愴的樂韻唱得溫和寧靜,餘音如水,裊裊迴蕩在無邊無際的湖面,令濃霧籠罩的天地都為之一清。
一曲唱罷,宮夫人長久無言,只怔怔凝視著浩渺湖面,仿佛整個人都融化在波光中。蓮生擔心地瞄一眼阿母的神色,重又親熱地倚到她的懷裡;
“阿母,你說那寶貝琵琶現身,會不會與飛天重現有關聯?飛天已經十七年消失無蹤,原來一直還在敦煌?她為什麼藏起來?那擄走她的妖魔又是怎麼回事?”
“那……不是妖魔,是天神。”
“哼,會擄走飛天的就是妖魔。”蓮生扁起了嘴巴:
“只可惜我沒有本事救下飛天。她這一走,敦煌民心都亂了,城中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傳言。對了,摩訶波樓沙花也不見了呢,其餘那幾種奇花會不會也一起沒有了啊?那我可就死定了!”
第99章 摩尼寶珠
◎高大的身形俯低,在蓮生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不會。”宮夫人緩緩搖頭:“她會留給你。那摩訶波樓沙花,是因為九嬰林沉沒才不見的。”
“就說飛天是最好的神仙嘛!阿母,說來好笑,這些日子我給香堂出方子制香藥救濟災民,也被誇是活神仙呢。”
“能濟世可不就是活神仙。蓮生,你白日去王府聽差,晚上又要制香,搞得不眠不休的,太辛苦,去向那韶王殿下告幾日假罷。”
“不不不,”蓮生把頭搖得似撥浪鼓一般:“那個傻耳朵呀,他一日都少不了我。”
宮夫人輕輕一笑。“是你一日都少不了他罷。”
“阿母呀!”蓮生一頭拱在宮夫人懷裡,扭著身子尖叫起來:“阿母笑話我呢,我不依!”……
一提起那個名字,甚至一想到他的身影,整個身心都是瞬間火熱。災後重回王府,遠遠望見李重耳出現,蓮生已經一張方臉漲成赤紅,倒是那傻耳朵不知底細,縱身撲上來便搗了幾拳:
“你這小臭蟲,又跑去哪裡了?怎麼總是不聽話!知不知道你在那大火里失蹤叫我有多擔心?”
蓮生搓搓面容,揚頭擺出七寶的憊懶神情:“本來就不用你送我啊,一路說了多少次,你也沒聽話。”
那殿下叉腰挺立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瞪著他,端詳片刻,惡聲道:“我義父老大人安好?馬上帶路,本王要去看望他。”
“家被風暴摧毀,阿父阿母都搬去外地了。”蓮生板著臉直瞪回去:“搬去了嶺南,不,澹海。”
李重耳咬了咬牙。他豈不知這小子在胡說八道,然而他在自己面前早已頑皮慣了,竟然奈何不得。聽他一句話把家搬到化外之地去,一時間又氣又笑:“七寶,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把戲,你我之間,有什麼好隱瞞的?”
蓮生其實早已不想隱瞞,然而與他以兩個身份結識,各自結下深情厚誼,再要坦白是同一個人,實在有點難以啟齒。瞧著這傻耳朵困惑難解,倒又起了童心:“有本事你便查查啊,我賭你查不出來。”
“敢跟我賭這個?”李重耳恨恨指著她的鼻尖:“賭什麼,若我能查清你的底細,你喚我一百聲,不,一千聲阿爺!”
蓮生噗哧一聲笑了:“瞧你這點成色!好吧,你若查不清,拖一天,喚我一聲阿爺!”……
一想到他那桀驁又懵懂的樣子,蓮生雙手掩住緋紅的面頰,吃吃笑出聲來:“大災之後,城內百廢待興,他整日忙於政務,哪有時間查我?每天都在欠我一聲阿爺。”
宮夫人擁她在懷,輕拍她的脊背,唇角掛一絲寵愛的微笑,目光仍投向浩渺湖面:“近日他沒有約你相見麼?我是說,你?”
“……約了。”
蓮生將頭埋得更深,髮髻都已經散亂,幾縷青絲輕拂在耳後頸邊。宮夫人低頭望去,清晰可見那雪白的後頸都已經一片通紅。
蓮生適才,就是由李重耳從香堂送回藥泉來。
兩個痴傻的小兒女,情到濃時,竟然一路只是傻笑對視,未交一言。下馬道別時分,四下里暮色籠罩,原野空曠無人,儀衛隊伍乖乖地躲得老遠,雪叱撥與碧玉驄兩匹駿馬並轡而立,馬身正將兩人嚴嚴遮擋。
那殿下微紅著臉,伸臂攬蓮生入懷,高大的身形俯低,在蓮生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那溫柔,那火熱,直至此刻仍留在蓮生唇間。
縱馬回城之際,他頻頻向佇立原地的蓮生回顧,清朗熱烈的笑容被夕陽鍍上一道金光,仿若另一個太陽,照得蓮生遍身溫暖。
彼此心意,早已坦明,他要取消柔然婚事,許蓮生一生。
然而十二月初九的婚期,已經迫在眉睫,大勢已定,他要如何取消?所有的法子都會對他有傷害,輕則失掉名譽,重則失掉性命!
他忙於政事,也未及與蓮生多作商量,整日在城中奔波,修繕城防,賑濟災民,時常在書房裡一邊批著公文一邊就倦極而眠。蓮生也不願在這時候,以兒女情長去擾亂他的心緒,只獨自承受這份甜蜜的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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