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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一躊躇間，周圍早已是萬眾歡騰，高呼韶王殿下和張七寶的名字，那邊七寶慧黠一笑，爽快起身：“小人張七寶，願領教殿下武功！”

　　  得，不打也得打了。

　　  霎時間歌歇舞罷，所有軍士百姓都簇擁圈外，圍觀韶王殿下與力斬赫連虎頭的勇士張七寶比武。漫天星辰都失了顏色，浩浩烈焰吹得這對戰的二人衣袂翻飛，夜色中恍若御風而行。

　　  蓮生已經想得明白，玩耍歸玩耍，如此三軍圍觀面前，須要給他一個面子。

　　  打平就行，不能揍他太狠。大不了回到敦煌再討還，向他臉上多寫幾個墨字。

　　  然而……回到敦煌之後，還有機會再廝打嗎？……

　　  或是飲多了酒，或是有些離情別緒，蓮生的眸中竟然有些恍惚，面前李重耳騰挪縱躍的身影，一陣陣變得模糊。

　　  元旦一過，大軍就要班師，一個月後，即將回到敦煌。

　　  然後蓮生馬上就要啟程去祁連郡尋花，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來。

　　  下次與他比武，會是什麼時候？

　　  再見之時，他已經娶了柔然公主嗎？

　　  成親之後，還能這樣肆無忌憚地找她比武廝打，一起說笑玩耍嗎？

　　  而蓮生的日子還有多久，能順利彌補五識，穩定精魂，為自己贏得一個未來嗎？

　　  縱使來日漫漫，時光無盡，然而人生有涯，相去日遠，她與他之間的緣分，真的如那香瓶里的香氛，會漸漸轉淡，直至永遠消弭無蹤嗎？

　　  若果真是那樣，是不是該期望日子停留在隴安，就這樣日日相伴，說說笑笑地廝打玩耍，縱使經生死，也是共患難，不去想來途去路，風雨雲煙？……

　　  猛然間耳邊一陣歡呼撼動雲霄，面前身形如電，那殿下挾風雷之勢疾撲上前，和著漫天赤焰，眩目金星，劈面而至。蓮生心神渙散，拳腳早已失去章法，一個招架不住，被那強健身軀沖得連退幾步，仰天摔倒。李重耳攻勢不衰，一把將她撲倒在沙地上。

　　  “服不服？”

　　  熊熊火光中，李重耳雙眸閃亮，綻放著前所未有的喜悅光芒。兩年的比武啊，幾乎從未贏過，如今當著全軍將士的面，制服了這個膂力過人的七寶！深怕他翻身反攻，手腳並用，將他整個人牢牢壓在身下，雙手都死死扭住，笑著喝道：“服不服？”

　　  那張輪廓分明的面龐，就俯在蓮生鼻尖，星空下，火光中，笑得如一個孩童般光芒粲然。

　　  雄健身軀緊緊壓住她的身體，隔著厚實衣甲也感受到那男兒肌膚傳來的火熱，手腳都被他牢牢扣住，越是掙扎，扣得越緊。

　　  周圍將士們起勁地歡呼：“殿下威武！”“殿下威武！”震天的喧騰中，那殿下俯首在蓮生耳邊，笑嘻嘻低聲道：

　　  “叫我阿爺，叫。”

　　  【📢作者有話說】

　　  明天班師回朝，這一卷就結束了，比上一卷短，下一卷更短，不另開文啦，原地繼續更~

　　  第59章 生死同命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遍體酸軟、心中狂跳的特異感覺再次襲來，蓮生驚恐地盯著被他捉緊的雙手，難道是要變身？萬萬不能在這時候變身啊！……還好沒有。翻不動，掙不脫，又不肯認輸，唯有輕啐一聲：

　　  “呸，乖兒子。”

　　  “你不叫，我不放開你。”李重耳笑道：“躺著吧，我們就這樣守歲好了。”

　　  蓮生咧起嘴巴，也微微笑了一下，眼角卻驀然一涼，一滴淚水，莫名地流落耳畔。

　　  “喂，怎麼還哭了！”李重耳手忙腳亂地爬起身：“能不能行了，怎麼一輸就哭？起來，起來啦！……”

　　  身周歡呼聲、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大涼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虛傳，這一架打得矯若游龍猛虎，力如開碑裂石，校場哪裡見過這等身手？軍中男兒無不崇拜英雄好漢，若說以前對李重耳畢恭畢敬還是出自對一個皇子、一個統帥的畏懼，此時卻是對一個勇士、一個英雄由衷的敬意。

　　  那百里孤鳴早已跪倒李重耳面前，雙手交拱，高高舉過頭頂：“殿下威武，小人五體投地。今後為殿下鞍前馬後驅使，萬死不辭！”

　　  “你過來，我正有件事要遣你去做。”

　　  巍峨城牆，綿延護住隴安城池，一隊隊守城將士依然在認真巡視。李重耳遣開從人，只帶百里孤鳴走上僻靜無人的望樓，問道：

　　  “你說你是姑射西城門外破車溝人氏？”

　　  “是，殿下記得好清楚。”

　　  “家中還有何人，以何為生？”

　　  “父母雙親俱在，還有妻兒和一個妹子。小人以販馬為業，父母耕田為生。”……

　　  如此盤問良久，李重耳點了點頭，凝神片刻，低聲道：

　　  “本王需要一個細作，去夏國打探一樁消息。年初姑射一戰，姬廣陵押運二萬石糧草被夏軍劫持，那夏軍似是一早得知軍情，只不知到底是怎樣泄露。姬廣陵一家都折在這個案子裡，此次隴安一戰，我看他確實赤心為國，並不是通敵之人，只怕此事大有蹊蹺。朝中自然也有細作在夏國，但我想派個自己人，瞧你智勇雙全，又熟悉夏軍情形，這重任，交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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