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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來不及回頭,瞬間集聚全身力量在手,拔出腰間長劍,橫腕掃向身後。
是個高手,使一柄窄細的短刀。臉上蒙了布帕,全然看不到面容,只見身影如風,刀刀直逼要害。若論單打獨鬥,這世上除了七寶無人是李重耳對手,然而剛剛經過多日大漠跋涉,行走都已經艱難,武力不及平日一半……
身邊噹噹當金屬兵刃交響,是百里孤鳴被另一人逼在湖中,也在密不透風地對戰。百里孤鳴的武力更不及李重耳,一旦失手,那人合圍過來,教李重耳如何招架?
緊張得迸裂的氣氛中,猛聽得一聲清嘯,又有一人加入戰團。
身姿輕盈,手中一柄圓刀卻是凌厲狠辣,毫不留情地殺向百里孤鳴對面那人。百里孤鳴得了強援,頓時化守為攻,兩人夾擊之下,敵手步步後退,一招不慎,便被圓刀抵在了脖頸。
“瓦娃!”李重耳欣喜地大喊:“又被你救了!沈細瘦……細沈瘦呢?……擒住那小賊,看本王將這個小賊也拿下!”
“咦,是韶王嗎?”對面那人,忽然出聲:“誤會了,住手住手。”
修長身形跳在圈外,一把拉下面上布帕。月光下只見銀灰色寬袖長袍隨風翻卷,長發披落肩背,半掩著俊朗的面孔,一雙秀目中精光爍爍,縱然隔著飛揚的髮絲也清晰可見。
“柳……柳染?”
李重耳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被圓刀抵住那人,此刻也看得分明,是個女子,依稀面熟。李重耳想了許久,終於想起是楊七娘子的店裡曾經見過的那個粟特舞姬,看起來,沒少受風沙折磨,身上舞裙撕成一縷一縷,已經衣不蔽體,令李重耳趕緊轉移了視線。
“為什麼暗算我……”李重耳手中長劍,直指柳染喉頭:“說!你與本王有什麼仇怨?”
“仇怨嘛,倒是沒有。”柳染笑著,微微揚頭,向樹下示意,只見雪白身影閃動,是瑤光正在吃草:“我們兩個人,一頭鹿,流落在這荒漠之中,寸步難行,見有人騎著駱駝過來,難免動了點不良之意。”
“卑鄙。奪人坐騎,卻教別人如何逃生?”
“都說了是不良之意嘛。”柳染仍然笑著,神情懶洋洋地,全然不以李重耳的劍光為意:“絕境之中,自保才是第一要事,哪顧得上他人生死?你們帝王家,不是最懂得這個道理嗎?”
“呸,你就是這般下流。連我你都敢動手,你不認得本王麼?”
“深更半夜的,殿下又是面目全非,我得有什麼眼力才認得出呢。”
李重耳警惕地凝視他良久,方匆匆斜過眼神,低頭望了一眼湖水。水面上倒映的那張臉,滿面焦黑,口唇乾裂,別說柳染,連他自己也不認得這就是名揚敦煌的第一美男兒韶王殿下。
腦海一清,漸漸記起那日鳴沙山頭鏖戰惡龍的畫面。正是此人出現,捨身自龍口中救下阿珠性命,自己上次見他,也是捨身救人,如此仗義行徑,想來不是壞人……
“算了,不與你計較。你們也是追趕巨龍麼?”李重耳收起長劍,插回鞘中,上下打量柳染片刻,語聲中又不自禁地帶了點兇惡:“你是看到蓮生追,所以才……”
“我朋友被那畜生抓去了,你說我追是不追?”柳染若無其事地走向史琉璃,將她自瓦娃的刀下拉開,摟在懷裡,輕拍幾下,才撩一把肩頭長髮,笑著望向李重耳:
“能在這裡相逢,也是緣分。前路艱難,大家結伴同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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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與這可惡的畫師同行。
然而對戰惡龍,救出蓮生與阿寶,靠李重耳與瓦娃、百里孤鳴三人,實無勝算,多兩個幫手,總是多一線希望。
第191章 一世期盼
◎柳染背對著她,長久不動,似是已經睡熟。◎
大漠枯旅,重新開始。李重耳將柳染與史琉璃拋在身後,只管向瓦娃賠笑:“……這次又要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不用說,又是一路跟蹤我……哦不,保護我來著。你的細沈瘦呢?難道不是和你形影不離嗎?”
駱駝上的瓦娃,照例裹著一身黑衣,漆黑帽帷下露出的一點點下頜,也始終如黑夜般充滿寒意:“和你一樣遇到沙暴,失散了。放心,她也熟識大漠,不會有危險。”
烏孫兒女,比百里孤鳴更加熟識荒漠,擅長辨認蹄蹤。一路上尋找水源、食物和住宿地,瓦娃手到擒來,例無虛發,那柳染與史琉璃顯見得也都是荒野生存的高手,唯有李重耳一無是處,全然是個廢人。
“芨芨草。”烈日蒸騰下,瓦娃淡淡開言。
“有救了!”百里孤鳴興奮地大吼。
李重耳勉強張開乾裂的口唇:“什麼意思,求解釋。”
百里孤鳴指向遠處一團團毛絨絨的野草:“殿下,瞧,大片的芨芨草,附近有綠洲,我們快走出大漠了!”……
暗夜,荒山。浮雲遮月,萬籟俱寂。
篝火熊熊的山洞裡,李重耳一頭栽倒在百里孤鳴精心鋪就的草鋪上,舒適地嘆了口長氣。
“睡到午夜,就繼續前行吧,我看月光也挺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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