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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巨獸,都與那摩呼羅迦蟒神一樣,只有腹下是柔弱之處,可以刀劍攻擊。
然而若非異常剛猛的勇士,完全沒機會接近妖獸腹下而大難不死。
蓮生揚起擎天槊,策動胯-下雪叱撥,逆著逃散的人流疾馳而上。那駿馬懼怕得不住嘶鳴,卻是遵從主人命令,拼命邁動四蹄飛奔。
“張七寶!”遠遠傳來張鈞程的呼喝:“不要上前!一起結陣衝殺!”
“你壓住陣腳,讓我一試!”一片喧囂中,迴蕩著蓮生嘹亮的叫喊:
“妖獸!過來!小爺在此,速來領死!”
烏雲般的羽翼向著蓮生疾掠而來,獰惡的雕口猛張,闊達丈余,血盆一樣襲向蓮生。蓮生長槊高舉,縱馬對衝上前,寒光凜冽的槊尖在雕翅下咫尺間划過,尖利的雕爪瞬間抓落了蓮生的頭盔。
髮髻散落,一束長發飛揚腦後,面上被翅羽一掃,頓時也是一片血痕。蓮生不奔不逃,疾速勒轉馬頭,竟是再次沖向雕身。
浩蕩的軍陣,被巨雕活生生撕扯出一片空地,涼軍夏軍各自避向兩邊,驚駭地瞪視那凜然衝殺的一人一馬。
茫茫碧空如洗,只剩這一隻遮天蔽日的黑雕穿梭盤旋,翅羽掀動無形狂瀾,唳聲尖利刺耳,如地獄傳來的哀號。大地飛沙走石,伸手不見五指,雕身下的人影顯得如此脆弱而渺小,然而那勇將全無退縮之意,長槊飛舞,迎頭而上,專向雕爪下最險惡之處刺殺。
這哪裡是雕,哪裡是人?是妖,是神,是凡間不該有的對戰!
“張七寶!是張七寶!”兩軍中都有識得這勇將的人,響亮的名號如狂風般在陣中席捲:“沒錯,威震隴山的那個名將!能如此對戰妖獸的,只有他!”
城頭上靜靜觀戰的赫連阿利,瞬間變色,一把抓緊了城堞。
“喚回蠱雕!”他喝令左右:“加派人馬,結車輪陣,困住張七寶,務必活捉!”
霸川城頭響起詭異的號角聲,嗚嗚咽咽,低沉而悠長,似鬼哭,似狼嚎。城下正與蓮生激烈搏殺的巨雕,微微一頓,攻勢更加兇猛,然而號角隨之高揚,一遍遍輾轉反覆,那巨雕終於調轉了頭,振翅飛向高空。
蓮生沒有放過這轉瞬即逝的戰機。
縱然自己已經全身浴血,肩頭被那鐵喙啄中,皮開肉綻,鮮血不絕涌流,仍奮力一躍,竟然躍上雪叱撥鞍背,手中長槊飛舞,疾刺巨雕腹下。
拼盡全力,不顧一切的一刺,等於將自己送在巨雕鐵爪之下。一丈八尺的長槊,一舉貫穿巨雕後腹,那妖獸長聲慘號,唳聲驚天動地,足下鐵爪亂揮,將蓮生攔腰掃中,飛出數丈之遠,摔在護城河邊。
呯的一聲巨響,蠱雕墜地,全身猛烈抽搐,雙爪向空中亂蹬。
“嗚嗚嗚……”號角高揚,涼軍飛快結陣,準備衝鋒。
水流激盪的護城河邊,蓮生勉力撐起身體。腰間被利爪抓中,將皮甲都撕去一半,殷紅傷口深入血肉,森白的筋骨清晰可見,伸手用力按緊,鮮血仍如泉涌。一身上下,盡皆濕透,被血流染成烏紫顏色,全然成了一個血人。
生死傷痛,早已置之度外。拼盡全力撮唇作哨,呼喚雪叱撥,回陣與涼軍會合。
就在那一瞬間,鼻端猛然嗅到極濃極烈的奇香。
不是她所識得的任何一種香氣,似是萬般千種的花香提粹,濃得令人昏眩。
這血腥戰場上,哪裡來的香氣?
視線急速流轉,望向數丈外已經停止了抽搐的巨雕屍體。那獰惡的雕頭正衝著蓮生方向,頭上犀角迸裂,奇異的白霧汩汩而出。戰場上狂風呼嘯,一瞬間香霧便已消散,然而對蓮生的鼻識而言,瞬間就已經足夠。
來不及做任何的閃避和掩飾,全身已然起了變化。
就在這兩軍陣前,萬千雙眼睛的注視下。
一身皮甲袴褶,變成輕紗籠罩的緋色襦裙,染滿血污的面孔,變成白皙瑩潤的小圓臉,壯健的男兒軀體,成了纖細窈窕的女身。
【📢作者有話說】
蠱雕與山膏都是山海經中的怪獸,不過文中加以發揮,與山海經中的描述不同。
第159章 身陷絕境
◎“姊姊,快上馬!”◎
“咴咴……”
皓白身影如電,凌空飛掠而至,是雪叱撥馳到身邊。蓮生顧不得其它,奮力起身,抓緊韁繩,舉足向馬鐙踏去,然而力不從心,腿腳只是發顫。那雪叱撥靈性過人,立即屈膝跪倒,卻仍然無濟於事。
遍身重傷,腰腹都已撕裂,鮮血一直在噴涌。
男身尚能忍受,化為柔弱女身,只疼得全身打顫。適才嗅到濃香,卻是全未好轉,反倒似乎更疼了。
耳邊只聽得馬蹄大響,蓮生踉蹌幾步,背倚著雪叱撥,握緊手中長槊,咬緊牙關迎敵。只見遙遙馳來一匹白馬,背上那人精悍,輕捷,身形修長,竟是霍子佩。
霍子佩縱有一千個腦袋也想像不到,一路上如兄長般愛護她幫助她的張七寶,竟在陣前搖身一變,成了甘家香堂的蓮生。
這……是什麼幻術?
若不是萬千人一齊驚呼,壓根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於這位姊姊,霍子佩的心思相當複雜。敬佩那一手精妙的制香之術,幾次往來也甚覺親切,然而自從發現她奪走了自己的情郎,再見面就極不順眼。難道,難道那魁梧偉岸的張七寶竟是此人假扮的嗎?為什麼?與自己千里同行並肩奮戰,更有回護與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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