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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為什麼叫他殿下!”
柳染單膝頂上蕭澄明胸口,壓得他滿臉紫漲,奮力揮動著手腳掙扎:
“曇多覺到底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說!”
“他是你義父……”蕭澄明呼吸艱難,語聲斷續,仍掙扎著說下去:“你是我們主上,是太孫李冉……”
“放屁!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再敢騙我,我把你一根根骨頭拆解下來!”
刀光閃處,兩根手指落地,蕭澄明長聲慘呼。“饒命,主上!小人哪敢騙你,不曾說過半句謊話!適才我一時頭暈,把師父叫成殿下……”
又一陣慘呼長久不絕,是柳染一刀切斷了蕭澄明半隻手掌。
“是你們教我,一生以復仇為重,對敵必須狠辣,絕不可以有慈悲之心!”凌厲的語聲,字字如鋼鐵,一聲聲劈裂虛空,那男兒長發飛揚,雙眼都已血紅,手中鋼刀閃亮,映著那驚心動魄的眸光:
“從前我一直抱愧,沒有好好聽你們的話,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太聽你們的話!說,給我說實話!不然我教你知道,對待敵人,我柳染能狠辣到什麼程度!……”
“主上!”一旁的荀良遇雙膝跪地,手中長劍跌落面前:“別傷他……他沒騙你……”
“沒騙我?”
血光飛濺,蕭澄明一條手臂脫離身體。叫都已經叫不出聲音,只剩身體抽搐,痛苦地翻滾在牆邊。荀良遇顧不得身邊刀鋒霍霍,踉蹌著撲過去,緊緊抱住蕭澄明的殘軀:
“老蕭,老蕭!……我們告訴他,什麼都告訴他!”
“不……要……”蕭澄明語聲低微:“你我歃血為盟,畢生忠於殿下……”
“你我也歃血為盟,畢生患難與共!我不能看著你受這樣摧殘!……他明擺著已經知道真相,我也不想……再違背良心!”
一滴冰涼的血,滴在荀良遇後頸,是柳染以戒刀指向他後腦,刀身劇烈顫抖,光芒在牆上閃成一片。
“我說,主上。你不必逼迫我,我說。”不顧身邊蕭澄明用力扯動他的衣襟,荀良遇轉過身來,面對柳染,面色如雪一樣蒼白。
“主上……我第一次見到你,你不滿四歲。長安城郊,松山寺的大雄寶殿裡,你父親在壁上作畫,你母親在一旁研磨顏料,你在佛像間跑來跑去地玩耍。那天我們正護著殿下經過,站在門外看著,殿下說:這孩子,長得真像冉兒啊。”
“我聽不懂。”柳染沙啞地開言:“你從頭說起。慢慢說。”
第213章 只因是你
◎這塵世血海滔滔,要想自保,難免傷及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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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說起的話,應當……從那隻琵琶說起。
蕭澄明對你講述的琵琶來歷,不是全部的真相。他確實在雪中的敦煌街頭看到飛天以琵琶救人復生,不過和他一起看到這一幕的,不是惠王李信,而是太子李譚。
太子殿下對這一幕,異常著迷。當時他已經擁有半個天下,一待天子薨逝,大涼的江山就是他的,一切隨心所欲,應有盡有,唯一不能由人力控制的就是長生。
“天界神物,果然不凡。”
飛天的肩輿已經遠去,殿下仍然感嘆不止:“若是得到這個琵琶,豈不就是得了永生的壽命?聖上為何不索要這個神物呢?對天神而言,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吧。”
蕭澄明恭敬回稟:“想必是因為,聖上已經得了佛祖的承諾,百年之後成為天神,享永生壽命,故此不再在意這些吧。臣瞧聖上現在連生死大限都不太在意了。”
“他有這承諾傍身,旁人可還沒有啊。”殿下沉吟許久:“蕭澄明,你記住那曲子了麼?”
“記住了,簡單得很。殿下精通音律,想必也是過耳不忘?”
“呵呵。”……
那一日過後,太子殿下也曾召見澹臺詠,婉轉聊起琵琶。澹臺詠說那是飛天的法器,雖然能起死回生,但人間萬事皆有因果,生死都是定數,天神也不能隨意干預,故此不可能將法器授予旁人。飛天下凡一場,只救過張婆婆一個人,是因為那婆婆前世的善緣。
聖上對飛天夫妻,照拂頗為周全,殿下再渴望那琵琶,也不敢強索明求。只是在那之後,造訪澹臺將軍府的次數明顯多了些。
庚子二十二年的浴佛節,全城狂歡,聖上也在柘枝園擺下家宴,賜飲直至深夜。太子殿下已經飲得大醉,卻不肯回宮,帶著我和蕭澄明二人,又去將軍府造訪。
那一夜的情形,極為詭異,我至今想不明白是什麼道理。一進府門,便見前庭中三三兩兩地滿是宮人和侍從,看著十分熱鬧,但每個人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近前細看,只見神情各異,有沉思有歡笑,還有的正在指手畫腳地交談,卻如石像般定身在那一瞬間。
如此奇變,我當即便要去宮中稟明聖上,卻被太子殿下攔住。
“且看個究竟。澹臺詠在哪裡?……是了,深更半夜,他一定又在臨水小築陪夫人賞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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