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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那句話, 為了讓以前的冤魂順利復仇就無視一條無辜人命,這種事林霄就算自認不是什麼大善人也做不到。
怨靈索命她不管,但這事兒說破天去都跟當年還沒出生的王梓欣扯不上關係,該救還是要救的。
搖搖頭,林霄把雜亂的想法壓下,隨口說了句「沒事」便繼續往上走。
走幾步她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回頭道:「彭叔,你一直捂到臉做啥子?這個醫院荒了好多年了, 又沒得監控,你還怕哪個看到你哦?」
「不是。」彭天明艱難地道,「風太大了,我怕我的畫皮被吹落。」
林霄:「……」
好吧……雖然在她眼裡彭天明是具乾屍,但其實這貨身上一直披著一層畫皮來著。
婦產科病號樓離山下最近,沒多會兒,兩人就從上山的斜坡路轉進婦產科病號樓所在的岩層平台。
剛抵達這棟四層高的上世紀建築,哪怕半夜風大、呼呼的在耳邊響個不停,林霄和彭天明還是聽到一陣壓抑的、混合著許多瑣碎雜音的痛苦呢喃聲。
空心水泥磚建築隔音差,林霄立即就判斷出了聲音來處——就是從這座老樓房裡傳出來的!
暗暗吸了口氣,林霄把掛在胸前的背包拉鏈拉開,壯起膽子踏進這棟老病號樓開在東側面的大門裡。
進入建築內,沒了呼呼的風聲干擾,那道仿佛是從陰暗幽深的走廊盡頭傳來、又像是四面八方都在響的痛苦呢喃聲更清晰了,像是有婦人在悲聲慟哭,又像是有老人在哼哼,間或還夾雜著一兩聲尖利短促的嬰兒啼哭。
林霄頭皮有些發麻,低頭看了眼背包里的貓。
巴巴托斯懶洋洋地趴在背包里,團成了一坨虎皮麵包閉目養神。
雖然這小貓主子經常讓人有種一口氣上不來的感覺……但不得不說,有這麼個傢伙在還是挺能讓人安心的。
林霄兩隻手托著背包底部,硬著頭皮走進走廊。
長期無人打理的走廊地面長了不少地皮綠苔,有的連成片,有的裂得跟人的後腳跟皮似的,光是看著就很不舒服,腳踩上去,會發出又脆又綿的聲響。
大門過去的第一間病房被風雨侵蝕得厲害,門板倒在地上,窗框架子也都鬆脫下來了,外面風一吹,斜斜掛著幾顆生鏽螺絲釘的窗框架子就咔咔地響。
林霄站在走廊上打量了下這間病房,不像是她在生物追蹤魔法光鏡里看到的那一間,又繼續往前走。
第二間病房的門窗保持得比較完好,靠著窗下暖氣片的位置還放著一張只剩個空架子的病床。
林霄往裡面看了一眼,繼續往前。
第三間病房的門是關著的,門內隱約傳出山風灌進室內的呼呼聲響。
林霄記得她看到的光鏡畫面里,那間怨靈藏身的病房雖然沒有病床,但窗戶是完整的,應該不會有這種山風颳進屋內的動靜……猶豫了下,繼續往前邁步。
第四間病房的大門也是關著的,林霄站在門口仔細傾聽了下,門內並沒有傳出異樣雜音。
林霄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伸手把門推開。
這間病房的窗子果然保持完好,風吹不進來,甚至還保留著半邊破破爛爛的窗簾。
病房內的地面也很清爽,不像前面兩間門壞了的病房那麼髒、到處是陳舊水漬和厚厚的積灰。
窗戶旁邊位置擺著一張鋪著白床單的鐵架子病床,床上坐著個披散著頭發的女孩子。
林霄往病房內望去時,那個披著頭發的女孩子也正往她望過來。
這女孩子體型很瘦、比林霄認識的人中最瘦的明蘭蘭還要瘦,披散在肩膀上的頭發發量不多、在月光下泛黃且微微捲曲,穿著很薄的、款式古早的碎花襯衣和系鬆緊帶的直筒褲;她背對著唯一的光源窗戶坐著,看不清楚臉,只能看到這女孩兒的手臂和身板兒都很瘦,瘦得和個小學生一樣。
林霄心頭一跳,曉得撞上了「正主」,連忙回頭:「彭叔——」
下半截話卡在了嗓子眼裡沒喊出口,保持半側身動作的林霄嘴角直抽抽。
她背後哪裡還有彭天明——這傢伙居然不知道啥時候腳底板抹油跑路了!
不過這功夫不是計較彭天明背信棄義的時候,林霄又趕緊轉回頭來去看室內那個女孩子。
這一轉臉……林霄就跟一張懸空倒掛的臉撞了個面對面。
那個原本安安靜靜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子,不知何時爬到了門框上,頭下腳上、雙臂撐開抓著門窗,垂下來的腦袋正好與站在門口的林霄臉對臉。
「……!!」
林霄咬了下舌尖,才忍住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尖叫。
老話說人怕惡鬼,鬼也會怕惡人。
撞到鬼時一定不能暴露出膽怯,一定要記住沒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一定要理也直來氣也壯——這是兒時在鄉間長大的林霄,聽她奶嘮叨過無數遍的話。
以前對這些嘮叨從來沒上過心的林霄,這一瞬間腦子裡那些古早的記憶尤其清晰,她臉上肌肉的抽動頻率甚至還不如發現彭天明跑路時來得劇烈,眼睛也是睜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面前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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