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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有什麼用呢?
他不知道,可他已忘了理智,只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一點點地沉淪,貪慕心底欲望的誘惑,而他既無能為力,也不想懸崖勒馬。
「拿到五月霜,我有用。」他字字清晰地重複,淵深如勒石鐫字,任誰也無法抹去。
申少揚忍不住地露出驚訝之色。
「前輩,你需要用這個五月霜嗎?」這還是前輩第一次明確地提出要他去得到什麼東西,他好奇地問,「是為了追回曲仙君嗎?」
以往衛朝榮很少回應申少揚的追問,沒必要,但今天他說得比從前每一次都多,甚至帶著一點玩笑般的謔意,「你不是說要主動一點嗎?」
申少揚確實是這麼說的,可他說了也不算啊,怎麼前輩忽然就改主意了,「真的是為了曲仙君啊?」
怎麼就忽然改主意了?
衛朝榮定定地笑了一下。
冥淵晦明不定,窈冥的光映照在他的眉目,無端顯得神色目光幽森怪異,儘是執迷和冷然,可他開口,聲音仍是沉冽平淡,好似冷靜理智得沒有一點異樣,淡淡地反問,「不然呢?」
「眼看著她換別人一個個試?」他語氣竟然詭異得平靜,聽起來甚至像是冷冰冰的風趣,「我沒有這樣的情趣,我還是喜歡自己來。」
申少揚驚得下巴差點合不攏:原、原來前輩說起話來是這樣的?
這麼、這麼……直接?
就這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舉重若輕的語調,直截了當的風格,很難不讓人覺得這是個風月場上的老手啊?
原來仙君就喜歡這種類型啊?
申少揚沉思著,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全被面具掩蓋,呆木木地站在原地,連富泱和他討論那句玄妙的提示也沒聽到,惹來富泱好奇,給了他一手肘。
「想什麼呢?」富泱納悶,「這時候還能走神?」
申少揚驚起,一副魂飛九天被喚醒的模樣,驚魂未定地說,「我在想,我一定要拿到五月霜。」
他一邊對富泱說著,一邊自心底油然生出一股使命感來,促使他信誓旦旦地對靈識戒保證,「前輩,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富泱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古怪。
「道理上來說雖然是該這麼樣,但是你現在說這個,是在和我們宣戰嗎?」他語氣有點微妙。
申少揚一愣。
他無意識地晃了晃腦袋,望見另一邊的祝靈犀靜靜地向他投來目光。
對哦,只有唯一的勝者才能得到五月霜,他說自己一定要拿到五月霜,不就是在向富泱、祝靈犀挑釁嗎?
富泱和祝靈犀一左一右,正好把他夾在中間,一個好整以暇,一個平淡冷靜,直直地盯著他,等著他的回應。
啊哈哈……
申少揚乾笑起來,「這個嘛——」
「我千里迢迢從扶光域趕到山海域,」他說,「你們總不會以為我就是來拿塊青鵠令玩的吧?」
祝靈犀和富泱的眼神微微一凝。
「說好了,」申少揚在這樣的虎視眈眈里竟然笑得不帶一絲陰霾,伸出手攥成拳,遞到兩人身前,「咱們三個,碧峽山頭見。」
短暫的遲疑後,三個迥異的拳頭抵在一起,骨肉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湮沒在約定和承諾里。
「碧峽山頭見。」
*
曲硯濃坐在金座上,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鎏金的扶手。
「我真的是個非常慷慨大方的人。」她很感慨地對衛芳衡說,「這麼珍貴的東西也能說拿就拿,看來我是真的很重視閬風之會、非常關心修仙界的年輕一輩的情況啊。」
衛芳衡都不稀得說她——用點腦子就能猜出這人拿出五月霜做獎勵另有因由,可她現在偏偏還能很坦然地自吹自擂說她是關心後輩,真是怪會給她自己臉皮上貼金的。
「你真的打算把五月霜送給優勝者?」衛芳衡問,語氣有點不確定,「閬風之會三十年就有一屆,但五月霜凝成所花費的時間可以經歷十個閬風之會,你就這麼順手拿出去發獎,是不是有點太過火了?」
對於小修士們來說,「五月霜」這個名字其實有點陌生,經由戚長羽介紹後,才恍然般覺察到這種天材異寶的玄妙珍稀,但對於衛芳衡這樣早就晉升元嬰的大修士來說,「五月霜」這個名字簡直就是如雷貫耳。
早在五域分定之前,天下間就有「三大聖藥」的說法,說的是三種效用迥異的靈藥,分別是碧峽的五月霜、上清宗的他山石、金鵬殿的一壺金。
那時有一句很有名的口訣:
搗玄霜造化為工,煮白石陰陽為炭,煉黃金天地為爐。
傳說中,若能集齊這三種聖藥,就能起死人、肉白骨,讓殘魂缺魄凝聚靈體,進而鑄成軀體,不亞於是再世重生,全新的第二次生命。
雖然這都只是荒誕不經的傳說,也從來沒人真正湊齊過三種聖藥來起死回生,但五月霜的效用擺在那裡,這麼珍稀的聖藥送給一個閬風之會的頭名,衛芳衡越想越覺得心疼。
到底有什麼盤算值得捨出一份五月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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