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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默中,只有戚楓鼓起勇氣,「玄霖域的知夢齋完全由二齋長負責,其他兩位都插不上手,是這個意思嗎?」
這短短一兩句說完,他耳朵都紅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表現得這麼愛打聽別家隱秘,可別人沉默也就算了,他沉默了,誰來幫他找到當初操縱他的幕後黑手?
施湛盧果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點點頭,「玄霖域這邊是二齋長的地盤,大齋長不會染指。」
自家界域被說成是別人的地盤,這話怎麼聽怎麼奇怪,英婸和祝靈犀表情古怪。
戚楓一邊紅著臉,一邊若有所思。
如果知夢齋的情況如施湛盧所言,那麼當初操縱他神識的幕後黑手一定來自玄霖域。
「施道友,你方才說你是三齋長的屬下,現在忽然出現在玄霖域,三齋長不介意嗎?」祝靈犀忽然問。
施湛盧微微一愣,不是很確定地說,「我從前待在望舒域,只是因為那裡最方便獲取靈材,可是望舒域找不到懂得山河盤妙用的伯樂,我當然要來別的地方碰碰運氣……這是很合理的吧?」
合著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啊?
「如果玄霖域也不認可你的山河盤怎麼辦?」祝靈犀又問,「地脈浮動這種事聳人聽聞,實在很難讓人相信。」
施湛盧脫口而出,「你們到底是相信真相,還是相信你們想相信的東西?」
祝靈犀沒有說話。
若沒有靈流紊亂這一出,她也不會把施湛盧所說的地脈浮動當一回事,可她故意在仙君面前提起施湛盧的說法,曲仙君卻沒有一點反應,讓她心裡一沉。
夏長亭一直托腮看著他們,忽然幽幽地嘆了口氣,「口銜海山石,意欲無滄溟。」
她下樓後坐在角落裡,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安靜地聽大家說話,久而久之大家幾乎忘記邊上還坐了個人,此時冷不丁冒出一句,倒被她嚇一跳,面面相覷,死活想不明白她說這話是有什麼意思。
「你是有什麼想說的嗎?」申少揚試探著問。
夏長亭搖搖頭,滿眼傷感,一言不發地抱起胳膊,趴在桌子上不說話了。
眾人更懵了。
唯有祝靈犀若有所思地看了夏長亭一眼,她聽出後者方才說的詩句引用了傳說中精衛銜石填海的典故,和山海斷流聯繫在一起,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句並不是牽強附會。
她原本就懷疑夏長亭的身份不簡單,現在更是猜測起後者究竟是哪位傳奇人物,一定是經歷過山海斷流、千年前就已身居高位的強者。
可夏長亭到底是誰?
鶴車忽然劇烈震盪了一下。
桌面上的茶杯只是普通貨色,不曾畫有符籙,冷不丁倒下,茶水淌了半桌,眾人七手八腳地去抹,亂七八糟的靈力撞在一起,傾灑的茶水東流西淌,濺起一道水花,不偏不倚,澆在施湛盧的山河盤上,把盤中六十四條地脈淹了個遍。
茶水沖入沙盤中,細沙頓時散開了,原本細膩的線條被水重開,變成一盤模模糊糊的散沙。
施湛盧呆呆地看著山河盤,一動不動。
茶室里一下子安靜了。
誰也不說話,申少揚最先憋不住,乾笑,「認真看一下,還是能看清六十四條地脈的輪廓的吧?」
施湛盧一言不發。
六十四條地脈全混在一起,變成黃河一片沙了,哪還有什麼輪廓,閉著眼睛都數不出六十四條。
英婸執掌鶴車,在座誰都能推脫,唯獨她沒法推,硬著頭皮安撫施湛盧,「施道友,你是否還能再製作出一份山河盤?需要什麼靈材,我做主向宗門申領,倘若不好找,我再添點清靜鈔。」
施湛盧只是定定地看著沙盤,好像三魂六魄飛走了一半,誰和他說話都沒反應。
英婸耐心:「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不如一起想想辦法補救……」
「山河盤是自己演化出來的。」施湛盧驟然開口,沒看任何人,也不知究竟是在和誰說話,每個字都梗得慌,「每一隻山河盤製作完成後,都要靜置三年以上,任由山河盤自己推演,慢慢吻合地脈走勢,我除了製作,什麼也做不了。」
「我一共只做成一對山河盤,一隻早已獻給三齋長,剩下一隻留在身邊,這次帶到玄霖域,本是想找一個能看清它珍貴之處的伯樂……」
茶室里沉默得掉根針都能聽清。
「我資質不好,仙緣淺薄,求仙十幾載,歸來仍是凡身,直到二十四歲那年才得了機緣,僥倖入道,平生沒什麼追求,唯獨在煉寶上有點執念,盡力想要做到最好。浪費二十年在山河盤上,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明明製成了,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似虛度了二十年光陰。」
在座都算是年輕修士,最聽不得這種平淡的陳述,誰都知道施湛盧帶著山河盤來玄霖域是有所追求的,豈知人還沒到訾議會,山河盤陰差陽錯先毀了。
想想剛才亂七八糟的靈力里也有自己一份,簡直是晚上做夢都要在夢裡給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罷了,大概是沒有緣份。」施湛盧木著臉說,伸手要把山河盤攬進懷裡,「大不了我三年後再來吧。」
他攥住山河盤的邊緣,要往自己的方向拉,一用力,沒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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