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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束手束腳的,除了防備對手,還要提防隴頭梅的攻擊,實在是太憋屈了。
祝靈犀神色微動,若有所思。
「可以。」她仍是一板一眼的模樣,清凌凌地說,「你把一枝春給我,我就同意。」
申少揚噎住。
「還有兩個時辰啊!」他鬼哭狼嚎,「足夠我們分個勝負了,就不能先把隴頭梅解決嗎?」
祝靈犀神態板正:「你先把一枝春給我。」
申少揚:「……」
「那就是談崩了。」申少揚只恨自己戴著面具,不能讓祝靈犀看見他板起的臉,「那我們就各憑本事吧。」
祝靈犀岸然望他,平靜中帶著點疑惑:「本來不就是這樣嗎?」
申少揚噎死。
薄寒風吹入林中,在梢頭振振而響,隴頭梅樹劇烈搖動,梅枝甩動,狂亂作舞,朝林中的兩個應賽者狠狠抽打下來。
「轟——」
申少揚猛然向後一栽,險而又險地趕在梅枝落下前衝出,還沒等他鬆一口氣,餘光里忽然閃過一道黑影,速度極快,迅猛之極,朝他沖了過來。
黑影的目標,正是他手中的「一枝春」!
申少揚悚然一驚:在這激涌如沸泉般的隴頭梅林里,竟然還藏著第三人?
方才他和祝靈犀打了這麼久,精力與靈力都損耗了不少,躲避梅枝躲得十分驚險,此刻根本沒法輕巧地躲開。
誰知道這個藏在暗中的第三人究竟有多強?
「我去!」他想也不想,反手掣劍,以一種看起來有些古怪的姿勢,像是掣刀而不是掣劍一般,朝黑影的方向用盡全力揮出一擊,慘叫,「怎麼——還藏著一個人啊?」
劍光震爍林樾,一瞬破開聚攏的梅枝,直直撞在急速而來的黑影身上。
「砰!」
黑影順著原路倒飛回去,來的有多快,去的就有多快。
這……
暗藏在梅林中這麼久都不曾被發現的第三人,就被申少揚的古怪如刀式般的一劍,給擊飛了?
不是擊退,而是山崩陵摧的頹勢,直接給擊飛出去了?
——這小子不會是隱藏了實力吧?
祝靈犀神色一凝。
周天寶鑑前,一片譁然之聲。
胡天蓼坐在裁奪官看台上脫口而出:「這小子不會是扮豬吃虎吧?他到底用劍還是用刀啊?」
只有申少揚錯愕後,張大嘴巴,幾乎能塞下一個鴨蛋:這、這和他沒關係啊!
他只是憑本能用出了從前前輩教的一式刀法變式,威力和他的實力相匹配,如果是祝靈犀接到了他這招,她一定能設法化解的。
換言之——
不是他隱藏了實力,而是這個藏在暗處的第三人太弱了呀。
申少揚痛徹心扉。
……裁奪官不會以為他和這個第三人是串通好了作弊吧?
他冤枉!
*
隴頭梅林千丈之上的飛舟里,被他心心念念的裁奪官戰戰兢兢地束手站著,偷偷摸摸地覷著船舷邊的身影。
誰能想到,就在比試中途,已有數百年不曾現世的曲硯濃仙君,竟然親臨隴頭梅林,撕裂虛空,出現在這架飛舟上?
哪怕金丹裁奪官此生從未見過曲硯濃仙君,光看來人這一手撕裂空間的本事,也能一瞬反應過來。
只手擎天,分定五域,斃殺化神同階,強逐域內大妖,縱橫四溟無與為比,定立乾坤第一流。
就連同為化神的另兩位仙君也莫敢爭鋒,公推她為首。
別說她只是數百年不現身,就算是上千年、上萬年,也能一瞬被憶起。
——天下誰人不識君?
「仙君,」裁奪官垂首,恭恭敬敬地請示,「您是否打算親自主持這場比試?」
第12章 隴頭春(七)
曲硯濃默然立在飛舟甲板上。
就連胡天蓼也能看出來,方才申少揚情急之下使出的古怪招式,分明不該用劍來施展,而應該用刀。
那是一式非常具有特點的刀法。
她認得這式刀法。
很多年前,衛朝榮也喜歡這麼用刀。
衛朝榮的刀法不是那種高邁風雅的名門絕學,他雖然歸屬於上清宗,但他人生中為修行奠基的那些年都不在上清宗,沒有機會接觸仙域最頂尖的傳承。
上清宗家大業大,有許多旁系分支,被主宗分流出去,不再算作上清宗的一員。
衛朝榮就來自這樣一個分支宗門,千年前叫做「牧山宗」,這個小宗門從上到下的每一個人畢生的心愿就是重返上清宗,成為主宗的一員。
為了讓牧山宗能回歸上清宗,衛朝榮接受了上清宗秘密交給他的任務,捨棄道號「徊光」,以他自己當時都不記得的本名「衛朝榮」潛入魔域,假作魔修,在魔域一待就是數不清的春來秋去。
來到魔域時,衛朝榮也不過是築基期,築基之後無論是修行還是刀法,全都靠他自己琢磨,既有仙門的意蘊,也不乏魔門的痕跡。
但,僅從招式上來說,就是最土的那種刀法。
土,某些招式出其不意,簡潔有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能算是,土得很有風格和特色。
除了衛朝榮,她幾乎沒見過旁人那麼用刀。
沒有人像他那樣會用刀。
如今她卻忽然見到了一個築基小修士,有那麼寥寥的一兩個瞬間讓她想起他,又在不經意時出手招式同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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