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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純差點破功:戚長羽主張更換的鎮石有那麼大貓膩,在他掌控下的滄海閣釀成了這樣的大禍,將滄海閣千年名譽毀於一旦,居然還叫正常?
既不是戚長羽,而且比戚長羽還「不正常」,仙君這到底是想折磨誰啊?
……不是,現在是該討論這種無關人士的時候嗎?
難道在曲仙君的眼中,崩裂陷落的鎮冥關、尸位素餐的戚長羽、藏污納垢的滄海閣,甚至還沒有一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非正常人」重要嗎?
曲硯濃自顧自陷入漫長的沉思。
戚長羽和檀問樞有幾分相像,都是那種極度看重利益、不擇手段的人,為了獲取利益,他們能做出旁人難以想像的事。如果能獲得利益,他們不在乎道德,沒有底線,也不太看重尊嚴。
可戚長羽這個「不擇手段」,和檀問樞比起來,那就實在小巫見大巫了。
如果說曲硯濃這個昔日的魔門第一天才是家族被滅門、迫不得已成了魔修,那麼碧峽魔君檀問樞的經歷聽起來就勵志從容得多了:檀問樞最初是個仙修,親手血洗了自己的家族,主動轉投魔門。
就因為這宿命般的過往,檀問樞當年總是很有興致地逗她:「瀲瀲,你的家族和我的家族,都是我親手滅門的,怎麼會這麼巧?看來咱們師徒倆當真是命中注定的緣份,你說是不是?」
曲硯濃的回應是抄起他桌上的鎮紙,砸破了檀問樞的額頭。
檀問樞意外極了。
曲硯濃當時才十四五歲,剛剛築基,當然沒本事傷到他,但檀問樞並沒有躲,只是訝然地看著她拿著他的鎮紙,神色冷淡而煩躁,一把砸在他腦門上。
他那時大約是很驚訝的,根本沒想到以她和他之間猶如天塹的修為差距,她居然連一句調侃也聽不得,敢於對一個凶名在外的化神魔君砸出鎮紙。
那悍然一擲中,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檀問樞若是發怒,只需一個心念就能讓她死得不能更慘?
但檀問樞確實沒有發怒,也沒有殺她,只是愣愣地盯著她看了半晌,倏忽間發了一聲笑,越笑越樂,最後一個人坐在那裡樂不可支,笑得暢然開懷。
等他好不容易笑完了,額角的傷口已然癒合,只剩下一點殷紅的血,被他隨手抹掉了,嘆口氣,「我實在是太慣著你了,看你這個臭脾氣,除了我,還有誰家能受得了?」
其實檀問樞說的也是實話,魔門的師徒關係和仙域截然不同,並非以延續師門傳承為目的,更多的是一種聚斂勢力的手段,魔修並不在意自身的絕學被誰繼承發揚,也根本不需要建立傳承多年的大宗門。
魔修收徒,往往只是需要一些趁手好用的下屬,因此魔修的師徒之間尊卑明顯,像曲硯濃這樣敢於拿鎮紙砸破師尊的徒弟,放在別家簡直是難以想像的。
檀問樞若對外說自己寵愛徒弟,至少在魔域是不會有人反駁的。
不過也就是這個魔修中萬里挑一的好師尊,一邊嘆著氣,一邊伸出手,笑意溫文,一下一下捏碎了她的手骨。
那次僭越犯上,讓她足足休養了三個月才把傷養好。
「你看你,幹嘛總是和他鬥勁呢?」碧峽有個為人低調內斂的盧師姐,在那裡待了很久,親眼見證曲硯濃三四歲時被帶到碧峽、成為魔君的嫡傳弟子,對她有一點照拂,在她頂撞檀問樞受罰後幫她治了一回傷,勸她,「他就是那麼個惡劣的脾氣,最是心狠手辣的人,親手弒父弒母,拿滿門同族的命練功,惹他做什麼呢?」
盧師姐給她換好藥,難得很溫柔地摸摸她的頭,低聲說,「就算你恨他,也別吃眼前虧啊,你傻啊?當初檀問樞剛來碧峽的時候,不也對老魔君俯首帖耳、恭恭敬敬嗎?後來檀問樞殺老魔君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忍一時之氣又怎麼樣呢?」
曲硯濃安靜地盤著腿坐在床沿邊,看盧師姐給她把傷口包紮得像個白粽子,等盧師姐鬆開手,站起身來看她的時候,才硬梆梆地開口,「我的脾氣也很壞,我可以比他更狠更瘋,憑什麼要我忍著,他要麼殺了我,要麼就忍著我。」
盧師姐啼笑皆非,她一個築基小弟子,有什麼資格叫檀問樞忍著?
無非就是太委屈了,破罐子破摔了。
「孩子話。」盧師姐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卻也沒再說下去。
曲硯濃的眼眶卻倏然紅了。
「我根本沒惹他,是他非要來惹我!」她硬聲說,「他最好是直接把我殺了,否則不管他怎麼折磨我,我永遠也不會認輸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死在我的手裡。」
盧師姐沒說話,只是嘆息地伸出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可也就是這樣悉心給她包紮傷口的盧師姐,一個月後給她端來了一碗摻著劇毒的藥湯,親手握著一隻白瓷湯匙,一口一口地給她餵了下去。
「我給她的毒。」檀問樞和易地微笑著,「我答應她,只要她給你餵下去,我就賜予她能使人接連突破三層修為的默穰丹,於是她就答應了。」
「你還不知道吧?她也是自願成為魔修的,當初剛來碧峽的時候,也是很有名氣的魔修。她對你很好吧?因為她有一個女兒,後來她和金鵬殿的人結了仇,那人把她女兒弄死了。大概是看到你,也想起她女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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