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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雌狐汗流浹背。
「叮囑你弟弟,聽她的話,以後別再去招惹赤華兄弟了。」老者轉過身道。
是夜,一處背風的山腳下,點著一堆篝火。
篝火旁坐著一圈妖精和朝曦玄度兩個。
朝曦坐在赤華身邊,正伸手逗弄長在他胳膊上的紫藤藤蔓。藤蔓已長出來好長一截了,纏繞在赤華肩上,藤蔓頂端柔嫩的小細蔓調皮地遊走在他的脖頸和耳廓上,若用手去觸碰它,它就會輕輕纏住你的手指。
「是開顏姐姐嗎?」朝曦問赤華。
赤華搖頭:「不知道,她還沒有神識,有的,只是本能的親近。」
朝曦沉默地看著紫藤藤蔓,心知此事急不得,只能慢慢等。
「方才是怎麼回事?你不也是赤狐嗎?為什麼會被青丘追殺?」朝曦轉移話題,問赤華。
赤華看著眼前的火堆,不語。
他肩上的藤蔓似是察覺出他心情不好,用柔嫩的細蔓勾住他的脖頸,尖端還在他臉頰上蹭了蹭。
「嗨,哥你說不出口,我來說。眾所周知,青丘是赤狐,塗山是白狐,我娘就是塗山的一隻白狐妖,我跟我哥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青丘和塗山向來不對付,我哥的爹卻是青丘的狐,我父不詳,塗山嫌棄我們兄弟二狐血統不純,在我們很幼小的時候就把我們趕出了塗山,我們的娘只顧自己快活,根本不管我們。藤蘿老祖就是我哥帶著我在外頭流浪的時候遇見的。前不久你們救了我和我哥之後,我哥不想再過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安家,就去青丘找他的生身父親。找倒是找到了,但他那爹在外頭浪蕩不羈,在家裡居然是個懼內的,他與原配所生之子女更是視我哥如眼中釘肉中刺,說安身之地沒有,倒是可以給我們一塊葬身之地,這不就……唉,別提了,提起來就是一肚子氣。」狐十三忿忿地往火堆上丟了一根樹枝。
朝曦看看赤華肩上的藤蘿,再看看火堆旁包括紫濃人參在內的一眾弱小妖精,對赤華道:「既然塗山青丘都容不下你們,強容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自己自立門派吧。若要對開顏姐姐好,去月露泉之側安家,應該勝過去青丘。」
赤華道:「我有想過,但是那等靈泉,就憑我和弟弟目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沒關係,我會幫你們守住。」朝曦道。
「真的?」狐十三與紫濃他們頓時雙眼放光,一片欣喜之色。
朝曦點頭:「真的。」
夜深了,有朝曦與玄度在側,連日來疲於奔命的小妖們終於能安心地睡個好覺。
風停雪靜,耳邊只有腳踩在雪地上所發出的輕微咯吱聲。
「殿下,我想過了,我想像當初的開顏姐姐一樣,儘自己所能,給這些弱小的妖們一個安身之地。」朝曦與玄度並肩走在雪地上,在附近巡邏。
玄度點頭,「我支持你。」又道:「方才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的開顏姐姐,怎麼會變成了這副模樣?」
朝曦垂眸,白曜現在是他的護山神鳥,她並不想讓他夾在中間為難。仇她一定會替開顏姐姐報,看在玄度的面上,不殺那隻雪鳳,但她會廢了他的修為。
「遇到了仇家。」她道。
玄度看她模樣似是不欲多說,便沒追問。
兩人又走了片刻,朝曦停下來道:「殿下,謝謝你。」
玄度回身看著她,問:「為何又無故道謝?」
「並不是無故道謝。以前一遇到危險,你總是第一時間擋在我面前,今日在青丘,你卻沒有動手。我知道,你是故意讓我自己動手的。」說到此處,她低下頭去,道:「我現在確實很需要這樣的認同感,自己認同自己,覺得自己有活著的必要。」
「你多慮了,我不動手,只是因為我失了一半修為,怕打不過。」玄度一本正經道。
朝曦愕然抬眸。
接觸到她驚訝的目光,玄度繃不住,側過臉去笑了起來。
朝曦見狀,也笑了起來。
「對,就是這樣,要笑,要好好活下去。」玄度看著她道,「我知道你心裡還有痛苦,但是你要明白,金烏族做這一切的根源,是出於他們對你的愛。就像我母親,對她的死,我也該負責不是嗎?若不是我天生雙靈體時常被反噬,她又怎會年紀輕輕就死在章尾山上?但我知道,她不會怪我拖累了她,因為她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愛我。你勸過我的,若我也愛她,她之所求,便該是我之所願。你也一樣。」
朝曦仰頭看著他。
為了勸解她,他甚至不惜翻出自己生命中最深最痛的傷口來做類比。
他怎麼能對她這麼好?
真的……好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好想和他未來可期。
可是金烏族的前車之鑑在那裡,她不敢往深處去想。
當初為了金烏族的未來,她堅決果斷一往無前,可事實證明她錯了,她得到的,和她所為之努力的,完全不一樣。
現如今,她已不敢再輕易相信自己的判斷,哪怕剛才說要給小妖們一個安身之地,她內心其實也是猶豫的,因為她不能確定自己此舉對小妖們來說到底是福是禍。
對玄度,更是如此。
若說這世上還有一件事,恐怖到讓她連想都不敢去想,那必然是,玄度為她而死。
師父曾經說過,他的姨母神後長嬴可以通過獻祭她來晉升火神,這件事一直像一把刀一樣懸在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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