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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並不覺得冷,沒想到,這裡白天與夜晚的溫差,居然這麼大。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小烏鴉,她靜靜地蜷縮在火焰中,與之前那一個多月一樣。
這樣的環境下,她會不會也覺得冷呢?
他轉化靈體狀態,伸手放出一團南明離火,將小烏鴉的火焰包裹其中。
小烏鴉的火焰持續不斷地侵蝕他的南明離火,他就源源不斷地輸送靈力來維持南明離火不被她徹底吞噬,這樣,她就不會冷了。
夜色開始漸漸消散時,一輪紅日慢慢從海平面上探出頭來,耀眼的陽光撲面而來,盛大,燦爛,驅散黑暗,賦天地於光明。
海水成了金色,沙灘與山脈也是,他們璀璨得徹徹底底,仿佛昨晚的黑暗從來都沒存在過。
千年前玄度第一次在這裡看到這樣的日出,就想著,若太陽是神,那他一定是這天地間最厲害的神,因為他只是出現在那裡,將他的光芒灑向你,就讓人無端地從心底里湧出震撼與感動來,無法抗拒,無法自控,想要流淚,卻又不明白為何要流淚。
當時他看得入了迷,過後娘親問他這裡的日出好不好看,他自然是說好看,娘親就說,痛苦的時候就想一想這裡的日出,就算為了再看一次,也要努力地熬過去,戰勝靈體,控制靈體,而不是被靈體控制和戰勝。
如今他都熬過去了,他也能控制靈體了,這裡的日出也同千年前一樣的好看。可是娘親沒有告訴他,若是一個人來看,景色越壯麗,越會讓人感覺到孤寂。
就好像面前這沙灘,黑暗中還不覺得它如何,如今被陽光一照,空蕩蕩的,連個遮掩都沒有。
神族生命漫長,他卻不知道該用這漫長的生命來做些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這個問題,自章尾山回來後昏迷的那段時間,一直困擾著他。後來他隱約聽到小烏鴉說想在他的庇護下度過蛻變期,他覺得自己被需要,還有事情沒做完,所以他醒來了。
可是小烏鴉不是永遠需要他,她終究是要走的。
她走之後,自己該做些什麼?繼續在皓月峰修煉嗎?為什麼而修煉呢?為了變得更強大?可是更強大的意義又在哪裡?
娘不在了,不周喜歡四處遊蕩,小峭有那片花海就足夠了,小烏鴉要去找扶桑神木。
玄度看著火焰中的小烏鴉,忽然想到,既然他無事可做,那他與小烏鴉一起去找扶桑神木如何?她那樣弱小,即便蛻變,也不可能變得比他更強大,她還是需要他的,他可以在路上保護她,他比那隻白隼強大多了,不是嗎?
第46章
樂游山神宮,洛儀站在窗前,看著外頭山林間漸漸消融的白雪,微微側過身看向榻上戴著半張面具,喝得半醉還在調戲女神侍的擎瀾,抬手示意女神侍們退下,對擎瀾道:「冬天都快過去了,你還準備繼續這樣頹廢下去嗎?」
擎瀾拿起散落在榻上的酒壺,仰頭就往嘴裡灌,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打濕了他的前襟,他不管不顧,恍若不覺。自毀容後,他整個人都像腐朽了一般。
「不然呢?臉,臉毀了。未婚妻,未婚妻也沒了。我還能做什麼?我倒是想去找那個野種報仇,你們一群人找過去都打不過他一個,我還有什麼指望?」擎瀾癱在榻上道。
「昨日我去亘古之境探視母親,母親傳音告訴我,說父親情形不容樂觀,許是,熬不過去。」
擎瀾舉著酒壺的手一僵,猛的從榻上坐了起來。
洛儀繼續道:「一旦父親崩逝,不論是母親掌權,還是傳位給承干,你的仇,永遠都報不了。」
擎瀾捏碎了酒壺。
他知道母親和懷姜姊妹情深,就算懷姜背叛了她,她十有八九也不會對玄度怎樣。可越是如此,他才越是憤恨!
「霓羽蛻變失敗,讓我意識到一種可能。那隻金烏,不僅僅是一隻覺醒了太陽真火的金烏,她很可能是,消失了三萬多年的負日之鳥——大日金烏。你知道大日金烏對我們神族而言,意味著什麼嗎?」洛儀看著擎瀾。
擎瀾答不上來,「意味著什麼?」
「用她祭祀,可以讓母親,或者我,晉升為火神。」
擎瀾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愣了半晌,問:「為什麼只能是你們倆?」
洛儀道:「因為必須是朱雀血脈且擁有朱雀之靈。」
「那玄度那個野種……」
「他不行,他有兩個靈體,朱雀血脈不純。」
擎瀾蹙眉深思,顯然一時之間還未能消化這個消息。
「擎瀾,你希望是母親,還是我,晉級火神?」洛儀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擎瀾仰頭看著她。
父親名義上有五個孩子,大哥,洛儀,他,溫謹和玄度。
溫謹是父親被囚於魔界時與當時的魔族長公主繭珀蘭生的,千年前兩族交換人質時,便被踢到魔界當人質去了。
剩下的四個孩子中,只有玄度那個野種不是母親親生,但是千年前他出生時母親見過他,她非但不介意這是妹妹背著自己和自己的丈夫生的孩子,甚至還很疼愛他。
與之相比,在大哥,洛儀和他之間,她反倒沒有表現出對誰特別偏愛。
因為玄度小時候總是受靈體反噬之苦,所以大哥承干很疼惜他,溫謹那時在神界沒有依靠,因為出身的關係總是遭人欺辱排擠,大哥也很護著他。反倒總是嫌他這個親弟弟不懂事太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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