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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可羨,系個腰帶。」
龍可羨甩著紅頭繩,沒搭腔。
「求求你,系個腰帶。」
紅頭繩落在薄被上,龍可羨慢吞吞爬起來,從屏風上扯下一條九常掛雲的腰帶,不是家常的綢帶絲絛,頗有硬度,揣手裡也有分量。
龍可羨抬眸看他一眼,阿勒也低眸看著腰帶,兩顆犬齒乖乖地伏在口中,不露半點森然,一副被馴乖了的樣子。
她握著腰帶,思忖片刻,稍抬手朝著他腰間一揮,這架勢,簡直跟昨夜揮鞭抽人的模樣重合!
但阿勒不偏不倚,懶洋洋的,像是頭剛睡醒的狼崽子,向著主人袒露毛茸茸的胸腹,渾身都透著毫不防備的信任。
腰帶在空中橫掃,發出輕微「噼啪」聲,似朵爆開的燭花,環過阿勒後腰,就被龍可羨握在手裡,緊接著她攥著腰帶兩端一使勁兒。
因為太用力,阿勒腰間的衣裳都侷促地束在了一起,擠擠挨挨的,成了細密的皺紋。
「……」他差點兒被勒得嗆出聲,「緊了。」
龍可羨哼聲,把金鉤扣好便鬆開了手。
「封扣。」阿勒慢條斯理地把她的手摁在腰間,手裡翻出一塊松石中封扣。
睡醒的身軀很燙。龍可羨呆了呆,整面手心都貼在上邊,隨著呼吸,阿勒腹間起伏,側腰的肌肉線條在她手下纖毫畢現。
窄窄的線條,從她的指頭開始,下至手掌腕間交接處,往下延伸至看不見摸不著的漆黑里。
夏衫的布料根本阻隔不了什麼,連溫度都清晰地傳遞出來。
龍可羨隔著衣裳,眼不見耳不聞,輕而易舉地窺盡了春光。
以至於阿勒說了什麼,她沒聽太清楚,只覺得那觸感相當好,比她的堅硬、緊緻。脫離嬌生慣養式的弱不禁風,與那種突出僨張的勁鼓肌肉也不同,而呈現一種韌性與力量兼併的獨特美感。
「聽清了嗎?」阿勒像是沒察覺,他多坦蕩啊,仿佛只是手臂掛著傷,不得不有求於人,請她幫忙掛個腰扣罷了。
那些觸碰都是不經意的,呼吸都是自然而然的,他笑了笑,絕對沒有蓄意勾引龍可羨。
「嗯……」龍可羨蜷起手指,去拿腰扣,但這動作很引人深思,有那麼點兒戀戀不捨的意思。
「?」她拿著腰扣翻來翻去地看,眉頭緩緩擰起來。
「正腳。」阿勒善意地提醒。
「?」龍可羨顯得更迷茫了,抬頭看他。
阿勒握住她手腕,輕輕下滑,接著把她手放在掌心,撥弄腰扣,詳細地,手把手地教了一遍。
「你自己扣。」太複雜了,龍可羨不干。
「好。」阿勒應得十分爽快,微微抬臂,卻扯動了鞭傷,臉色瞬間白得像紙,但他克制住了喉間的痛聲,把它咽入腹中。
龍可羨遲疑了,這比高聲喊疼的殺傷力強上百倍,那樣隱忍逞強的神情,全然洗淨了這張臉原本的攻擊性,讓他變得病弱,實在堪憐。
她默默從阿勒掌心摳出腰扣,說了聲:「我來。」
正腳咬扣,側鉤纏帶,龍可羨一直低著頭擺弄,阿勒就著這姿勢,看到她後頸一塊白得發膩的皮膚,小巧的耳廓,還有密密的眼睫。
他眼裡框著最宜人的景,時而出言提醒:「手伸進去。」被踩了一腳之後笑道,「我是說,伸進腰帶里側,方能咬上扣。」
活活扣了一盞茶時間,龍可羨脖子發酸:「怪不得那些公子哥兒,都得十七八個丫鬟服侍,你系綢帶就很好看了。」
抬頭時又看他不但腰帶講究,衣裳也和平素穿的不同,藏藍底,描雲邊,用半藏線的繡法繡出了意畫,寥寥幾筆,似嫩實蒼,看起來人模人樣,俊逸倜儻的。
只是領口袖擺都有些不平整,像是不小心地堆著褶皺在那兒,等誰去把它捋直抻平。
龍可羨見他沒有察覺,順手去捋了捋,拍了拍,動作已經比方才從屏風後繞出來時自然許多,問得也隨意:「今日出門麼?」
阿勒愛死她這彆扭勁兒,過了招,訓了人,心裡惦念著他,又絕無可能低頭來示好,等他示弱遞出台階,再勉為其難地接過。
真是……
怎麼能忍得住不招惹她呢,做君子是件太沒意思的事情。
他剛點頭,雨聲里傳來幾道急促的拍門聲。
白崖小院牽雲籠霧,龍可羨回身洗漱,阿勒拉開了院門,傳話小廝氣喘吁吁,滿臉汗雨交融,跑得連髮髻都歪散了。
「有信來,船塢……船塢漲水,請速至程宅。」
龍可羨提著油傘,站在廊下,看到雨水潺潺地衝著青石路,在磚與磚間連成了水簾,一路流淌到坡下的矮林中。
第18章 將軍
程宅靜悄悄的,來往的下人走路無聲,門一合上,便連雨也隔在了三重門外。
「昨兒半夜的事,待我策馬趕至船塢,塢牆塌了一半,塢門倒地,船塢內水位高漲,頭次兩條船皆已撞損。」
程辛來回奔波,倉促得不及更衣,額前有斗笠壓出的印,裙裾沾著星點泥土,繼續詳細解釋著船塢漲水的因由。
書房只有三個人,龍可羨側耳在聽,阿勒百無聊賴地坐在身旁,有一搭沒一搭扣著桌。
「我的船呢?」龍可羨單刀直入,不關心其他船隻受損如何,這與她干係不大。
這才說到點子上,程辛咽下茶水潤喉,前邊的鋪墊都是為了這事兒,她輕聲道:「龍骨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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