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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明知龍可羨不是「好人」,他便也要說自己不是「好人」。
他在努力與我相配。龍可羨想。
「和壞蛋也可以做朋友?」阿勒這會兒笑了。
龍可羨沉默了一會,才說:「我沒有朋友,所以和誰玩都無所謂,好壞都可以,全憑心情。你不一樣。」
阿勒靜靜看她,眼神很定:「哪裡不一樣。」
「我們有白紙黑字……」
話沒講完,她被側翻過去,阿勒從背後摟著她,大狼犬似的垂下腦袋,擱在龍可羨肩上:「不要白紙黑字的死物,我要你說。」
龍可羨挨著熱,認真想了想:「你是誰都沒關係。」
沒頭沒尾的,但阿勒瞬間就懂了,他低聲笑個不停,抵著龍可羨肩窩,蹭得她渾身都燙。
須臾,阿勒笑開懷了,他伸出拇指,撫著她鬢邊細汗,惡劣地呵出一口氣:「你出汗了。」
「我熱啊,因為你靠得太近了。」那熱氣沿著龍可羨脖頸遊走,讓她想要縮成一團,此時不僅額上滲汗,連指尖都是麻的。
阿勒眼神有簇火星,看起來專注得過分:「不夠近,我總覺得不夠近。」
龍可羨啞聲說:「只能這般,人與人還能怎麼近?」
「你別裝不懂,我什麼都畫給你看過了。」阿勒指那本至今壓在箱底的艷冊。
「!」龍可羨不要聽,掙扎了一下,「我不要,我不聽,我不看。」
阿勒悶聲笑了,把鼻尖抵在她肩頭,隔著薄衫燙她:「是我哪裡畫得不夠好,讓你看不明白,你要講給我聽。」
「別……說了!我沒有看不明白的!」
「這麼說,我畫得好?」
「……好。」龍可羨不能昧著良心否認。
「哪裡好?」阿勒偏要逗著她說出口。
阿勒太會把控節奏,他帶著龍可羨在情愛的草野上狂飆,龍可羨有些暈眩,連眼神也飄忽,腦中思緒混亂地纏成一團麻線。
一忽兒一個想法。
沒有允准,不許你這樣說話。
沒有關係,繼續講,你的嗓子裡像壓著一根弦,聲音低沉又好聽。
再靠近些吧,最好用嘴唇貼上來,邊說話,邊用嘴唇蹭著脖子,如果講得少君高興,就允許你咬一小口。
亂糟糟的,龍可羨不想再想,把腦袋埋了下去。
阿勒無聲地注視她,過近的距離讓他看不到全貌,只能窺得龍可羨一小截下巴,他卷著龍可羨一綹髮絲:「在想什麼呢,說與我聽啊。」
清爽的氣息滑入耳道,順著四肢百骸流淌在龍可羨全身。
龍可羨陷在他懷裡,被呵得無處可逃,脊背忽然僵得像拉緊的弦,因為她感受到一點潮濕,若有似無的,仿佛那些氣息在她腹中籠成團雲霧,濕漉漉地,把她從裡到外的浸透了。
「嗯?」阿勒覺察到不對,想把她掰過來。
可龍可羨不肯,她猛搖頭,揪著薄毯往前躲。
「看我,龍可羨。」阿勒撐起點身,握著她下巴,看到她額上汗涔涔的,連面頰都發紅,髮絲濡濕,烏黑蜿蜒地貼在頸下。
她不給看,把臉埋進薄毯里,連喘氣都藏起來,她前所未有地感到慌亂,那種來自身體深層次的未知,讓她慌亂裡帶著羞恥,一動都不敢再動彈,生怕那潮濕泛濫開來,將她團團淹沒。
有哪裡不一樣了。但她說不清楚。
阿勒拉開點距離,垂眸看著龍可羨彎起的脊背,這是他獨有的視角。
害羞、愉悅、惱怒、霸道、生澀,這都是龍可羨。
誰能想像堂堂北境王,看中一個人,就要莽撞而霸道地對他好,會送金珠送礦脈,也會因為一道呵氣,腰肢就軟得堪憐。
足足兩刻鐘,龍可羨才從混亂中抬起頭來,眼尾濕漉漉的,阿勒早已下了榻,她揉了兩下眼,也想跟著爬下去。
就在她以為阿勒改頭換面,不再追著人孟浪時,阿勒拋著她的小衣說:「先沐浴吧。」
站了會兒,用唇形示意。
一起嗎?
第27章 潮水
夜深。
嘈切的陣雨落過, 王宮遍地都是零落的葉片,宮人無聲快速地撿著葉片,連掃帚也不敢用, 唯恐驚擾了殿中的驪王。
新王有勤政的名聲, 挑燈議事到天明是常有的事, 有人講, 是其王位來路不正的原因。
王都的夏日炎熱,雨才停沒多久, 暑氣就迫不及待從地下反撲上來。宮人蹲身撿著葉片,一片片丟進提籃,忽聽得足軋葉聲,緩慢,輕柔。
宮人抬頭, 看到蒙蒙幽淡的宮門外,站著個女子, 穿著月白宮裝, 花紋壓得極其素淡, 沒有繁瑣累疊的釵環飾物,走路無聲。
若是沒有後邊提燈的女侍, 簡直雨後水窪里爬出來的一般。
「寧,寧妃娘娘。」
她停了停, 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宮人說錯了話,駭得手腳顫著伏倒在地,聽左旁其餘宮人們恭敬地喊。
「貴妃娘娘萬福。」
整整齊齊的請安,蓋過了宮人的啜泣聲。
這是兩朝宮妃。
荀王從臣子手中奪走了髮妻, 臣子鬱鬱而終,兩年後, 弟弟驪王逼宮,同樣從他手裡奪走了愛妃,接著抬位晉封,升為貴妃。
驪王即位之後,後宮三千佳麗,卻獨取這一瓢飲。
坊間最愛把王庭密辛當作茶餘飯後的嚼頭,貴妃娘娘擔了禍國殃民的名聲,卻沒有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乍一看,甚至有些孱弱,束著一把細腰,風過,髮絲裙擺簌簌往左飄起,讓人憂心她會被當腰折斷,但她徐徐走在昏蒙的光線里,雖慢,卻很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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