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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近,揮舞著像是要朝旁觀的人探攫過來。
龍可羨愣愣地後退了一步,連糖也忘記吮了,在掉落的瞬間被阿勒接住,他偏過身,問了句:「不好吃?我丟了。」
寬闊的肩臂擋住了龍可羨的視線,他的味道清清爽爽地漫過來,連龍可羨眼角餘光都要霸占。
龍可羨接過來木棍兒,含進嘴裡,悶聲說:「不要丟。」
「吃獨食啊,」阿勒眯起眼,昏影罩著只能看到山根的輪廓,這人笑起來就像貓著壞,不笑時便有種無形的壓迫感,他徐徐說,「我怎麼教你的。」
「教我……要護好自己東西。」龍可羨轉開臉,難得的犟嘴。
阿勒這就笑了,輕輕罩住她腦袋:「那是對別人!拿這套對我試試。」
龍可羨不情不願地從書袋裡掏出糖塊,塞過去:「你吃。」
阿勒接過來,又揉了揉她腦袋,垂頭下去輕聲講話,他的存在感強烈,宛如刻刀,強硬地劈開了龍可羨和祭祀舞之間的關聯,仿佛只要他在,龍可羨就只能全心全意看他。
***
聞道收回眼神,嘖聲:「什麼時候了還咬耳朵。」
伏先生一身長衫,文雅得很,瞅一眼就明白了:「哄人呢,姑娘怕鬼神。」
「怕鬼神?」聞道一驚一乍的,說什麼也不信,「鬼神怕她吧。」
伏先生專注地看著祭祀隊裡逐漸亮起火把,一線光亮把山嶺間的黑暗推開了,延出一線起伏的道路,由祭祀隊打頭,後邊幾隊人稀稀落落地跟上。
「走吧。」
聞道隨手摺了片寬葉,遞過去:「當真啊?」
伏先生低頭瞅了片刻,淡定地握住葉柄,當作團扇輕搖:「你且去試試。」
「我不試,你少給我挖坑跳,」聞道招呼後邊人跟在人群最後,前邊正好是公子那伙人,「你教姑娘念了幾年書,這事兒我信,可這烏溟海哪個角落沒有幾句怪力亂神的傳說,全是糊弄人的罷了,這也值當怕?」
北國的廟宇供奉慈悲的神佛,南域的伽台同時供奉族神與海妖。
陸地的文化根深紮實,島嶼的文化抽象,甚至具有某種對海洋力量的極端畏懼與隱秘嚮往。
因為文化的分裂和不普及,南域人更依賴這種信仰之力。
早些時候,主國老皇帝還拿這招來對付過他們呢。
伏先生走在前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原也不知道,公子請他來給你姑娘講學,自然不是講那女德女戒,而四書五經姑娘也聽不進去,一往書案前坐就忍不住歪腦袋打瞌睡,故而他教的都是實用的東西。
譬如這烏溟海各城各島風俗,常見殊罕的魚蟲鳥獸和藥材,各地衙門裡舊案奇事,就連朝廷往上倒個百餘年的各項政令推行姑娘都聽得進去,沒有想到開始講四方海神妖異時,小不點兒龍可羨盯著書上的怪圖,當場就愣了神,而後手忙腳亂地將圖給撕了,一把塞進嘴裡咽下去。
咽完,還要拎著書抖一抖,看裡頭會不會掉出來怪物。
那次將伏先生嚇得不輕,龍可羨雖然性格古怪,但念書時相當乖巧,調皮搗蛋的事兒從來不做,陡然來了這麼一出,他覺著不對勁,便又旁敲側擊地試了幾回,確定龍可羨確實害怕鬼神,連聽也聽不得。
「稀奇,」聞道聽完,心血來潮道,「我若是掛著那面具往姑娘跟前一懟,她會不會當場撅過去?」
伏先生涼涼看他一眼:「你會當場撅過去。」
***
龍可羨摸著後腦勺。
阿勒側額:「怎麼了?」
「涼。」
祭祀隊只能在夜間行走,天邊浮白前,趕到了一處山坳,這裡錯落地立著十幾間木屋,幾隊人分了分地盤,就各自架鍋燒火搭棚子,布置了一個簡陋的營地。
「冷著了?」阿勒抬手把她腦袋上的兜帽往下拉,拽緊披風繫繩。
龍可羨搖頭,她瞥了眼四周黑壓壓的林影,仿佛在黑暗中還有什麼在眈眈窺視著她,帶來種令人發毛的寒意。
山風欺面,每個人肩身上都覆著薄薄的夜露,龍可羨背著小書袋進了木屋,裡邊尚算乾淨,就是小,沒有床榻桌椅,牆角擱著一隻小泥爐和幾捆柴火。
阿勒進來時,外頭天光大亮,大家排好時辰,輪著休息。
龍可羨剛把披風墊在地上,盤腿坐在上邊翻書袋,他往屋裡一站,頭就頂到了木板,這屋子左右縱深禁不住他兩步跨的。
「腿疼不疼了?」阿勒要面兒,沒去摸磕痛了的腦袋,坐下時從手裡翻出兩隻熱騰騰的紅薯,還有一把肉乾奶塊,並水囊一起都給了龍可羨。
「腿?」龍可羨歪著腦袋看他,「疼?」
「我說那兒!」外邊都是耳朵,這種話怎麼準確開口,阿勒只能若有似無地往底下看了眼。
龍可羨明白了,一把扯開腰帶,低頭往腿間摸:「不疼……唔!」
阿勒一把拎住她後脖領:「腦袋快埋進去了,哪有這般看的?你坐著,我看。」
「我不要……」龍可羨拽緊腰帶,「我摸摸就知道了。」
「那你摸,」阿勒抱著臂,佯作冷酷,「走了一夜路,你那手勁兒,一摸就得蹭下一片皮,到時候連路都走不了,只得我扛著你走了。」龍可羨梗著脖子:「我能走。」
阿勒忽地冷笑:「你在前邊走,大伙兒就在後邊看著龍可羨屁股……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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