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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捆在椅上的身形搖晃兩下,連人帶椅,摔在地面,他偏頭吐出口帶著牙的血,嘶啞著聲音說:「戕害朝廷命官,你……」
又是一道金芒疾墜。
魚嘴撕開了手背,鑽入掌心,釘進地面,成祿痛得汗流浹背。
阿勒蹲身,轉動著沒入他手背的金魚:「最後問你一遍,計羅磬往哪條方向走?」
成祿張了張唇,沒有說話。
「倒是條好狗,」阿勒猛地拔出金魚,帶出的血濺在他靴面上,「你家中一百二十口,連帶外邊養的,一百四十餘口人都知道你如此忠心麼?哦,聽說你上個月添了個兒子,還沒賀過添丁之喜呢。」
成祿咬著後槽牙:「你膽敢!」
厲天出去一趟,再進來時報導:「公子,臨近船隻皆無異動,只有暉縣……暉縣有條船踩著咱們封鎖的點兒出海,至今未曾返程。」
阿勒半笑不笑地看著他。
厲天繼續拱火:「成府的人都押下來了,計羅氏的十八條船都已拖至暉縣,沒有找著計羅磬。」
「在……」成祿垂下頭,「他要我遣出戰船,在暉縣以南接應,走內海,繞往西南邊境。」
「說清楚,」阿勒拿匕面拍著他的面頰,「哪片海域?哪條航道?」
「迷冬海,戌三航道。」
厲天拍掌:「屬下這就傳訊。」
阿勒起身,走出兩步,忽然停下:「戌三航道在我手裡,他是想找死嗎?」
成祿在言談間猜出了阿勒身份,但他並不知曉對方的手伸到何種地步,頓了片刻,才說:「戌四……我記岔了,是戌四。」
阿勒拋著匕首:「兩者相隔數百里遠,成大人想好了。」
成祿:「是戌四。」
「戌四才在我手裡,」阿勒彎腰,「戌三我沒沾過,那條道運送木料多,沒什麼賺頭。」
阿勒和善地笑了笑,匕尖在他眉骨往下劃出道血線:「我這人,慣來沒有什麼耐心,若是出了岔子,我先送你那剛滿月的兒子與令堂相聚。」
成祿左眼已盲,痛苦得蜷身痙攣,他顫抖著,說:「亥二,往西,進迷冬海,那,那片海域春夏起霧,他要在那裡甩掉你們。」
陰雲堆積,雨勢漸小,阿勒推門出來時,就著塊帕子,擦掉了脖頸濺上的血。
「繞道西進,走亥六到冬城,抄到他們前路去。」
第77章 從天降
水床被卸掉了, 縛住手腳的鐵鏈還在,每動一下,都能帶起刺耳的擦碰聲, 龍可羨盤腿坐著, 握著一枚纏紅線的銅錢, 放在腿上, 看銅錢從膝蓋滾到腳踝,一遍一遍, 玩不膩似的。
「第一日跳海,第二日偷襲看守破門而出,再度跳海,第三日砸破舷窗,戴著八十斤重的鐐銬也要跳海, 怎麼,你覺得能憑著兩條胳膊兩條腿, 從迷冬海遠渡重洋回到皮城灣?」
龍可羨默默點頭:「每次多游一點點, 就靠近一點點。」
計羅磬知道龍可羨能折騰, 但他沒想到她破壞力這般強。
捆在水床她能背著床跑,戴鐐銬她能用來砸窗, 鎖進鐵籠里她能頂著籠子在船艙亂撞。三日下來,連看守她的人都筋疲力盡, 但她像是不知道疲倦,看起來乖乖巧巧,卻永遠能在出乎意料的時刻給你一悶擊。
這條重金換來的軍船被她折騰得遍體鱗傷,船板坑坑窪窪, 艙內沒有一件完好的物什,連舷窗都是破洞之後再度拿木板給封死。
「這般有出息, 還要什麼吃的。」計羅磬坐在桌旁,魁偉的陰影把她罩得嚴嚴實實。
龍可羨把銅錢握進掌心,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我餓得快死了。」
說完,捋起袖子,揪住小臂那薄薄的皮給他看,「肉少少的,再不吃就變成干,風一吹,就要碎掉了。」
計羅磬生得威嚴,壓下眉時,那股氣場從頭皮碾到後背,讓龍可羨覺得仿佛能聽到脊骨錯位的咔嚓聲。
計羅磬凝視她片刻,忽地朗笑出聲:「不要緊,你若能活著到西南是最好,若是死在半途……」他俯低身子,「也不是壞事。」
龍可羨眨了眨眼:「可是你白費力氣。」
計羅磬拍了拍左臂:「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我棄船劫你,就明白其中風險,不到最後,未必白費力氣。」
龍可羨注意到他時常敲擊拍打那個部位,像是舊傷,她挪開目光:「我聽人講,你是個海寇窩裡的大將軍,或許你們西南的將軍和我們不同,喜歡拋棄同伴,為領地帶去危險,我哥哥正在追我們,幾次偏航也是因為前邊也有人,你被夾住了,對的嗎?」
「不錯。」
龍可羨微微攤開手,神情無辜:「我只是一個小孩,你好虧的。」
「你便是用這副臉面待在哥舒策身邊的嗎?」計羅磬面色陰鬱,看著她的方向,聲音拉得沉緩,「在王都時,聽聞他把你帶在身邊,寵得很啊。小孩兒……你手起刀落斬掉看守時,眼睛可沒眨過。」
龍可羨仍舊是那副慢吞吞的調子,下意識地撇開了哥舒策不談:「難不成,我要同他好好商量,求他放我出去嗎?我是小,不是傻。」
計羅磬眼一眯,偏抓著哥舒策不放,略過她的話,接著問:「怎麼在哥舒策身邊,就把利爪藏得這樣嚴實?一隻茹毛飲血的野豹子,裝成只家貓,怎麼,你要待到長成後吃了他的基業嗎?若是有此等野心,我們西南計羅氏更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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