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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可羨鄭重點頭,比比自己的身量:「不怕,龍可羨,長高。」
是高了點兒,就是太聽話了,反而有點不習慣,阿勒摸摸她腦門:「進去吧。」
這會兒龍可羨猶豫了,仿佛感知到什麼,拖拖拉拉不肯走:「你,天有點很快黑,你回來?」
「把話憋長點,說齊全行不行?回回除了我,誰都聽不懂,」阿勒念念叨叨的,「順利的話晚上,不順利明天就回。」
哦……不順利的話,晚上可以睡大床,龍可羨轉著眼珠子,嘴角已經忍不住彎起來了。
「不准!」阿勒突然啞聲,沒說不準什麼,只是板起臉,「晚上讓侍女給你暖個湯婆子,烘暖了再睡,別明日起來凍成棍兒了。」
龍可羨沒當回事,唇角彎彎的,朝他揮揮手:「你走。」
阿勒:「……」
三重門下,有姑娘朝龍可羨招手,她拎起籃子,慢慢吞吞進了書塾,一步三回頭的,看見林間日光泛濫,猶如漲潮,一點點地吞掉了阿勒的身影。
***
泊位有條小船,穿短打的祈山蹲在船頭,咬著張餅吃,遠遠看見道峻拔的身影,待那人走到跟前,他熟練地收板放繩,說:「公子來得遲啊,船往東南方去了。」
阿勒沒解釋,攀著繩上船:「風況海流如何?」
祈山給他拋個千里鏡,比了個手勢:「妥,南下順風順流,一個時辰便能跟上。」
阿勒站在甲板遠眺,這是條舊船,幾年前大伽正棄下來不用的,後來老墉盤算了幾日,想著即便不用,每年養船停船也是筆不小的支出,於是將船折價賣給了一名外來游商,那游商身高馬大,相當魁梧,操著口亂七八糟的腔調,正是易了容的祈山。
祈山原是阿悍爾黑騎,是草原上所向披靡的重騎兵,上過戰場念過書,被大汗撥去給了阿勒。和他一起來南清城的還有二十黑騎,二十白騎,前者重戰猛攻,後者輕裝突襲,都是個頂個的好手。
按照祈山這資歷,若是留在阿悍爾軍中,打幾場仗晉升起來,要不了幾年就能升副將,但他跟著小主子東奔西跑也沒有怨言,由此可見,得是大汗心腹中的心腹,才能把心放這麼寬。
老墉是知道這麼個人的,也知道阿悍爾沒短過阿勒的銀錢,甚至給山給地給兵,連阿悍爾的鐵礦也給了阿勒,所有東西,句桑和司絨有的,阿勒只多不少,算是虧欠,也是彌補。
但老墉沒想到,這船兜兜轉轉,竟然落到了阿勒手裡,藏成了一張牌。平素里,祈山帶著人住在城外,不顯山不露水的,只有逢年過節才到家裡露個面兒,老墉就把他們當遠方親戚處,還帶著他們置辦田產地產。
他更沒想到,阿勒敢前腳送龍可羨進書塾,後腳帶著人尾隨他出外海,風裡浪里的,去接應陷入圍困的大伽正。
船隻緩緩離港,冷潮撲得船身微晃。
阿勒扶住船舷,突兀地停下了腳步。
祈山咬著餅:「怎麼了?」
阿勒緩慢看了眼四圍,皆是被風吹皺的金鱗,把心底那股怪異壓下去:「沒事,船晃。」
長風卷著雲帆翻飛,船尾處尚未收起的繩索晃了兩晃,船員探頭往下看,只看到朵朵白潮:「怪了,方才像被什麼魚咬著。」說罷一截截地把繩索往上拉起,堆在船舷下。
而一隻細細的手則攀在側舷,兩下晃進了艙里。
第62章 讓她跑
船廊里彎彎繞繞, 龍可羨背著書袋,裡頭筆墨都丟出去了,在走動間沒發出丁點聲響。
這條船相當怪異, 她知道正經商船是什麼模樣, 但這條船像是披了商船的殼子, 底艙堆的全是冷兵寒武, 還有層層壘疊的漆封大木箱,她途徑時, 掀開箱子瞧了眼,霍,說是挖了座金山也不為過。
怪異的不止這,那箱子裡的東西,制式徽銘五花八門, 仿佛從各方劫掠至此,來不及銷乾淨, 只好囫圇地塞在箱裡。
黑漆漆的底艙里, 安放著的都是不能見光的門門道道。
龍可羨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把東西看在眼裡,與擱在心裡是兩回事, 她專心地找阿勒,挨個門尋過去, 忽然聽見了巡衛的腳步聲。
那些高高壯壯的漢子們不大說笑,提著油燈,巡視得很嚴謹,腳步聲整齊地疊在一塊兒, 如果不是她耳朵靈光,便要誤以為只有一人。
龍可羨把自己貼在麻袋與牆角間的縫隙里, 用側下來的陰影把自己藏起來,在巡衛經過時,眨巴了兩下眼睛,捏住了小拳頭。
巡衛沒有查到異樣,鎖上了長廊盡頭的隔水門,龍可羨貓著步,鬼似的飄蕩在內廊,除了曳出來的影子,別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遊蕩到長廊盡頭,摸到了渾重冰冷的大門,稍推了推,那門竟紋絲不動!龍可羨急了,砰砰砰拍門,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疊浪撞耳的聲響。
***
阿勒換了身裝束,一下從養尊處優的小公子,成了簡單樸實的漁家郎。
他的指頭掃過海域圖,大多時間在聽祈山下達指令,這船是他的不假,但他還沒有正兒八經地跟船跑過,有些細則沒有祈山清楚。
祈山在左近海域跑了三年,起先只是改了船的制式,正正經經在幾個屬國之間往來走商,這也是阿勒的授意,他知道自己年紀輕,未必壓得住事,於是乾脆把船放給心腹去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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