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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撒嬌有什麼區別!
阿勒伸出拇指,壓在她下唇,就著滑潤來回摩挲:「如若日後我做了混帳事,惹你不高興,也這般哄你……能不能管用?」
龍可羨自動地掠過這句話,聽出了層要緊的意思:「是我當真親得很好嗎?」
「很好,我自愧不如。」阿勒語氣壓低,灌迷魂湯似的說。
龍可羨果然被他撥得心猿意馬,當真覺得自己在情/事上練出了結果,心裡十分得意,卻只抿了點兒唇,快速地彎了彎嘴角。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做混帳事?」
「不好說,」阿勒得寸進尺,親了親她,「我這人,做什麼都沒個定性,先同你討個準話,保不齊哪日就用上了。」
龍可羨狐疑地把他看著,終究沒抵過美人計,渾渾噩噩地點了頭。
***
坎西城第一場冬雨落下時,皇商滿載而歸,並依照朝廷商稅條目向三山軍繳納稅銀。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先拍碎了大商行的幾張桌子,背靠士族的商行掌柜紛紛怒斥皇商諂媚,不守規矩,這個口子一開,後邊回來的商船哪還能不乖乖繳納稅銀。
若是不繳,且等著三山軍帶你繞海行個九萬八千里吧。
自此,北境這大半年來展現出的皆是強硬手腕。
從率軍南下,和驪王打擂台,向程家買幾條船就敢出海南下,到建立海上巡衛,北境王疑似一言不合殺到南域反被扣留,再安然無恙脫身而歸,在驪王和士族之間遊刃有餘地周旋,最後徹底在海上站穩腳跟。
原本諸家都以為北境要往朝堂走,勢必要在屋檐下低頭,沒料到這北蠻子的狗脾氣半點沒變。
龍可羨的路走得越來越順,卻沒有遭到強烈彈壓,越來越多人回過味兒來,這是天上有人在保的緣故。
於是近來尤副將三天兩頭就有酒宴雅席,忙得不可開交。
龍可羨走得順,在宮裡的寧貴妃就走得順,有了小皇子傍身,驪王想再拿捏寧貴妃,就要掂掂北境王和小皇子的分量。
靜水之下有暗流涌動,阿勒和萬壑松這些日子打得很兇。
阿勒不講道理也不留情面,他靠著野路子,用蠻橫的方式衝擊了士族之間「禍不及死,罪不殃族」的規矩,若是萬琛就此死了,那才是真正扇在萬家臉上的一巴掌,所以萬壑松還在吊著萬琛的一口氣,
萬壑松拔掉了阿勒安插在朝堂上的釘子,將阿勒在伏虞城裡的商鋪強行摘了牌子,甚至聯合內閣頒下道政令,對所有往大祈來的異域海商採取嚴格的文牒盤查,違律進關者,一律當作細作處理,簡而言之,若是阿勒沒有通關文牒,只要在城裡露面,守城軍就可以當場將他拿下。
反過來。
阿勒也沒藏著,直接亮了牌,在海務司登記造冊,以正兒八經的身份踏上祈國土地——他用的不是海寇頭子這個身份,是鳴西王。
早些年,南域還是老皇帝當家那會兒,老皇帝曾想封王拉攏阿勒,那時候阿勒性格輕狂,看不上這種虛銜,如今他稀罕了,稍漏點兒口風,明勖便把封號和儀仗規制送到了南清城。
有這麼層南域朝廷認可的身份,阿勒在祈國可以享上賓待遇,但他沒有,日日泡在三山軍營,純粹是狂給萬六看。
但也由於這麼件事兒,萬壑松就坡下驢,給鳴西王下了帖子,請他赴場夜宴。
鴻門宴。
***
今日天寒,冷雨一陣陣地下,雨氣壓成流霧,把天空染成鐵錚錚的灰色,山道泥濘不好騎馬,尤副將便套了馬車,親送他們往西九樓去。
龍可羨縮在毯子裡,被晃得直打瞌睡。
帖子是送往三山軍營的,自然請了龍可羨。
除開她,還有一位因為海務而破格外調的閣老,專掌天下糧務的李家掌事人,分量不是萬琛之流可比。
阿勒一隻手扶著她腦袋,一隻手把著枚銅錢翻轉。
行過外城山道,踏入內城之後逐漸有人聲遞來,龍可羨用力揉了兩下眼,支開點兒縫往外瞧:「要到了嗎?」
尤副將在外頭應:「再有兩刻鐘便到了。」
龍可羨坐回來,人看著沒精神,阿勒往她嘴裡塞了顆糖:「怎麼近來不見那傻小子?」
他說的是哨兵,龍可羨困巴巴的,隨口道:「派他回北境了。」
手指上翻轉的銅錢倏然停下來,卡在阿勒指縫間:「北境?」
「是,我…… 」龍可羨扭過頭,對上他的眼神便像突然清醒過來似的,艱難地轉口道,「我派他回去探親。」
「探親,」阿勒嚼著這兩個字,看她因為心虛而飄忽的眼睛,「他最近的親眷埋在褚門下,是跟隨你的第二任哨兵,你要他去探誰?」
龍可羨不想他連這也知道,不禁越發心虛了,要在阿勒眼皮子底下扯謊,這是天方夜譚,她只好含糊其辭地說:「是讓他回去幫我尋些東西。」
「尋什麼?」
龍可羨垂下眼,語氣帶著迷茫:「我不記得……落了什麼在北境。」
從南域回來之後,龍可羨就鮮少做夢,但記憶混亂帶來的影響沒有消失,她有時候瞌睡醒來會恍惚,仿佛身體沉在地上,思緒懸浮半空,那種分裂和拉扯感持續不散,她知道這樣下去會影響她對真實的判斷。
記憶是很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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