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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頷首,敲著指骨節:「赤海海峽的通關牌子和口令儘早定下來,有異狀報給伏先生即可。」
南北銜接的樞紐定在赤海海峽,往北算祁國地界兒,過了海峽就算南域,這片海峽嚴格講起來是邊境線上的三不管地帶,這次因為通航才用起來,南北雙方都要往裡駐兵,故而規矩十分重要,持兵多少、持械多少、地盤怎麼劃分、誰管事,這些都要詳談。
阿勒不管這事兒,龍可羨也不管,便都落到了底下人手上。
今日阿勒提起來,尤副將有點意外,趁著時機問:「通航的商船都是五千斛往上的大船,峽灣不好通行,我的意思還是得拓寬鑿深了才好,只是這事兒動起來約莫得半年,不若封一半留一半,既不影響船隻通行,也能把峽灣修築好。」
「這事我記著了,」阿勒應得很痛快,「祁國不擅此事,交給伏先生去安排工匠。」
「也好,」尤副將琢磨著說,「北境出銀子。」
「行,」阿勒知道尤副將的顧慮,在要出門時,扭頭提點了一句,「這銀子不必北境掏,報給工部備案後,去找驪王要錢,他不敢不給。」
門板合上,隔絕了天光,尤副將暗道:心可真黑啊,聽起來可真得勁兒啊。
哨兵從角落裡鑽出來,滿頭滿臉的炭灰:「哥舒公子找您做什麼呢?」
尤副將掀開鍋子,裡邊燜著肉,聞言道:「問咱們船上有沒有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兒不舒坦,男人吶,有些難言之隱也正常,但哥舒公子這般的……」他揩了點汁嘗味道,「看不出來啊。」
哨兵聽得雲裡霧裡,但他不在乎,他小聲告狀:「我方才見他去尋余姐了呢。」
「哦?」尤副將這才有點興趣,佯裝正經地問了句,「尋余蔚也正常,余蔚管著少君大大小小的起居瑣事。」
哨兵急得要死,心裡邊火燒火燎,話茬兒撓著嗓,癢得只想往外蹦:「我可全聽見了,你就半點都不想知道他們講了什麼?」
「不想。」
哨兵頓時焦躁地繞圈。
繞得尤副將頭暈目眩,勉強鬆口:「你且說來聽聽……」
「哥舒公子問少君月事呢,」哨兵立馬精神了,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來,「月事是什麼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聽過月事嗎?」
「……閉嘴吧!」
軍營里長大的小孩兒,大字都不識幾個,尤副將拿鍋勺敲了把哨兵的腦袋:「這事兒爛肚子裡,誰都不准提。」
哨兵捂著腦袋,相當委屈:「憑什麼?」
「提了就等著被哥舒公子扒皮抽骨吧。」
哨兵縮著脖頸:「我不明白。」
這還不明白。尤副將連這鍋子肉都不要了,擦了擦手就往外走。
這是要當爹了!
***
龍可羨趴在桌前,看尤副將呈上來的峽灣圖紙,金算珠在手裡撥得咔噠咔噠響,要報給工部,就須得把各項明細列出來,這事越早辦完越好。
阿勒進來時,龍可羨有氣無力朝他招招手,而後將手邊的一疊紙移過去。
「你給核一下,沒錯我便擬摺子了。」
阿勒粗略掃一眼:「照這個擬吧,怎麼看著沒精神。」
龍可羨使勁兒揉眼睛,乏得蔫巴:「困。」
睏乏,這也像是對症。
阿勒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沒跑了,於是輕輕把她撈起來,像對待件瓷器似的把她放到榻上,順帶捻暗了燈芯:「這點破事兒也值當你費心算,合眼。」
龍可羨翻個身,把額頭抵在他胸口,這會兒又不困了,繞著那一片蹭了個遍,蹭得阿勒心猿意馬,麻勁兒從脊骨躥到腰眼,當即就熱起來了。
「不困了?」
龍可羨目光熠熠,那層光膜潤在昏光里,阿勒抬手就給遮住了。
「今夜別攛掇我。」
龍可羨清了清嗓子,早就想好了措辭:「不攛掇,要聽你講故事。」
講故事,這倒也成,兩個都能聽。
阿勒在心裡迅速翻著大人小孩兒都相宜的書,還沒選出個好的來,就聽龍可羨試探著說:「講你寫的……戲詞裡的故事。」
這故事阿勒自然倒背如流,每一個字兒都是挑燈夜戰,嘔心瀝血寫出來的,但此時合適嗎?!
「今夜不講那個,換換,保准講得比那個更好。」
今夜不准這個,不准那個,龍可羨鬧脾氣似的,一骨碌翻了個身,面朝里不搭理他。
阿勒面色難辨,聽聞有孕的姑娘都有脾氣,連這點都對上了!
他思索片刻,想到個主意:「你捂著肚子,我講。」
龍可羨一骨碌又翻回來:「捂哪裡?」
阿勒說:「肚臍眼兒。」
捂住肚臍眼兒總聽不到了吧。
後來幾日,阿勒往舵室交代過,刻意放緩了船行速度,海鷂子日日不停歇地南北來回。
烏溟海的快船一艘艘趕上來,或是捎點時興的玩意兒,或是捎點精巧的小食,看得尤副將咋舌,「手裡有船都這能般霍霍了?這和大把大把往海里拋金珠有什麼區別?」
這些東西都壘成箱,摞在船艙里,大箱都是龍可羨的,小箱預備給崽子,裡邊刀槍棍棒琴棋書畫,什麼東西都齊全,但這些東西阿勒沒打算給龍可羨看,便把小箱子挪進了底艙。
誰料臨港這日,阿勒沐浴完出來,偏頭擦著肩上的水珠,隨手拎著哨兵問:「你們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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