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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南北走動起來,真金白銀便會滾滾流向這裡的酒樓茶肆、銀鋪商行。
龍可羨從側門進,回想起酒樓正門的氣派堂皇,由衷地說:「無奸不商。」
早知這片地盤如此吃香,她也該圈條街掛牌子,誰還往聞商道去啊。
阿勒看了她一眼:「?」
龍可羨微微踮腳,湊到阿勒耳邊,像是要講什麼悄悄話。
那溫熱的氣息輕輕滑過耳下,在干冽的秋風裡帶來某種微妙的觸感,阿勒停了片刻,但那氣息滑過就消失了,龍可羨被內廊的掛飾勾走了目光,眼珠子都轉不動了,亦步亦趨跟在引客女郎後邊看。
阿勒:「??」
進了偏院,引客女郎將他們帶進屋,屋裡邊兒寬敞,設了張席,看起來少說能容個十來人,龍可羨一邊琢磨除開他們還會有誰,一邊看著左右,誰知引客女郎步子沒停,繞過屏風還在往裡側走,直走到西面一扇博古架前,朝龍可羨微笑。
龍可羨迷茫地看她。
「擋著道兒了。」阿勒把她拎邊上。
龍可羨便看著她站過的那塊地磚被穩穩翹起,地磚底下被鑿了個拳頭大的空,擱著塊鎮石,引客女郎熟稔地轉動鎮石,博古架連著整面牆隨之傾斜,露出裡頭幽暗的內室。
「裡邊備著食水,若有異動,主子可擊叩西側牆面正中石磚,外邊自有人候著。」引客女郎道。
阿勒點了頭,引客女郎便合門而出了。
龍可羨還愣著神,阿勒拍了把她後腰:「進,想什麼呢。」
龍可羨半晌無言,一腳踩進幽暗裡,才小聲地說了句:「奸商。」
***
牆面在身後合上,龍可羨聽見了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可能是安靜的關係,她不自在地扭開了頭,覺得這種隱秘的交錯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你……」
話剛出口,龍可羨就渾身發毛,這聲音也太……倒不是響,就是像話出了口,又從四面八方遞迴來似的,灌得耳朵盡滿了。
「嗯?」阿勒倒很自在,拎著水壺就慢慢飲了一口。
那吞咽的聲音清晰入耳,帶來曖昧的滑動聲,龍可羨忍耐片刻,悶聲道:「別喝了!」
「好。」阿勒擱下了茶盞。
周遭再度靜下來,一層接一層的陰影覆蓋在眼前。龍可羨眼珠子左轉右轉,就是不看阿勒,她沒法解釋這種感覺,內室太窄了,光線太暗了,聲音太滿了,沒有什麼能幫龍可羨分散心神,導致阿勒的存在感在她這裡無限放大。
她覺得危險。
像種無形的入侵。
他的呼吸,手指和桌面的摩挲,甚至若有似無掃過她的目光,都在這環境裡變得不可忽視。
她背過身去,拿後腦勺對著他,卻明顯地感覺到那目光更加肆無忌憚。
龍可羨驀地轉過頭,阿勒懶洋洋看回去:「怎麼了?」
「你不要講話!」她兇巴巴應。
阿勒攤手,閉目養神起來。
龍可羨等了會兒,突然起身坐過去:「聽見沒有?」
阿勒睜開眼,只看她,不說話。
「哥舒策……」
龍可羨話一出口,半張臉就被捂住了。
阿勒在她耳邊呵出道音:「噓——」
龍可羨後脊驚涼,頃刻就滲出了薄薄的汗,緊接著便聽到了一點兒聲音,像是透過捂了一層的耳朵傳進來似的,有點兒飄忽的意思。
還能聽見外邊的?
在這個姿勢里,龍可羨整個人被按在他身前,只能揪住他的手撓了幾下。
阿勒像是能讀出她的心思,壓聲道:「能聽見,所以不要出聲。」做賊似的。
龍可羨配合地點頭,指指自己,表示絕不出聲。
***
酒過三巡之後,伏先生坐在上首,道:「諸位遠道而來,路上辛勞,伏某也知道諸位因何而來,但,在談及航道之前,我們還有件要案要講,這件要案若是沒有解決,接下來萬事都不必談了。」
伏先生看起來溫文爾雅,卻把話都放得死,沒有給人轉圜的機會,這種人最難磨。
在座沒有人不知道他講的要案是哪件,因此通通看向了尤副將。
「我是粗人一個,講起話來沒有分寸,若是得罪了伏先生,還請伏先生海涵。」尤副將拱手作揖,伏先生回一禮。
北境之前同南域買船,出面相商的就是尤副將和伏先生,那會兒兩人相談甚歡,但那都是牌桌之下的暗渡陳倉,今日再見,兩人都裝得像從未見過似的,客氣裡帶著恰到好處的忌憚。
尤副將停了片刻,道:「上過戰場的都知道,我們少君要殺誰,那用不著刺殺,也沒有刀口留命的可能,這話放到北境那是要吃笑話的。這當中有什麼誤會或是構陷,那我老尤不知道,伏先生要談,不如先把我們少君請出來,咱們當面鑼對面鼓地盤一盤。」
尤副將這意思很明顯,你要跟我算帳,我還想跟你要人呢,大不了打一場,拳頭底下見真章。
「尤副將莫急躁,」這會兒只有封殊接得住話,他豐俊清朗,輕易地就化開了緊張的氣氛,「今日你我能齊聚一堂,萬事便都有講開的機會,咱們心平氣和地把事情條理捋清才是要緊事。」
伏先生看向他,在座都是幾方派出來傳話的,伏先生背後站著南域,尤副將代表北境王,角落那個戰戰兢兢的宦官是驪王派來的,只有封殊是實打實的士族話事人,伏先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是封殊特別看重航道,還是這場局裡有他不得不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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