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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球斜射而過,阿勒充耳不聞,他縱躍起身,連撞三人攔下球,那蹴球在腳下緩慢地滾動,每一次要滾出安全線時都會被他帶回來。
聞道衝破防線攔在 阿勒跟前,喘著氣,大汗淋漓:「姑娘大了,情竅總會開的,那就是一瞬間的事兒,不是小皇帝,也會是旁人,我若是你呢……」他笑得不懷好意,「誰肖想我的人,我先弄死一個,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
話音未落,左肩猛遭重擊,周遭叫好聲震耳欲聾!
等他從滾滾塵煙里起身時,只看到公子濕透的衣裳,那汗水沿著鬢角下落,凝在下巴,顆顆砸落在地。
阿勒用進攻代替了防守。
台階上,皇棚里。
龍可羨一眼就看到了阿勒。
他穿身黑色窄袖馬服,跑起來就像穿梭在場中的星子,帶著迅猛的爆發力,一下就撞開了聞道,在飛踢間送球進鞠室,然後朝聞道比了個手勢,笑得沒心沒肺。
第87章 悄悄話
就像某種無形的牽引, 阿勒的眼神往皇棚里移來。
沒心沒肺的壞笑還沒收,臉上帶著穩占上風的得意,汗水沿著脖頸滲進衣領, 勾出勁瘦峻拔的身段兒, 那是少年特有的張揚。
意氣風發, 敢與天爭。
而看到龍可羨的剎那, 那些失序且可怖的衝動,仿佛都伴隨兩日的發泄消磨乾淨了, 從心底淘洗出了更為柔軟的情緒。
他看龍可羨可愛。
神色不虞,歪頭瞪著聞道,想把聞道頭打掉的模樣,可愛。
一邊高一邊低的辮子,可愛。
抿著嘴, 滿臉擱著「過來抱我」的霸道,可愛。
這就是了!
人麼, 總有腦子犯渾的時候, 那點渾勁兒拋開, 自然看山是山,看水還是水。
塵沙還在飛揚, 讓熱浪有了具體的形狀,場內進了人, 蹴鞠隊一鬨而散。
阿勒拿帕子擦著頸部的汗,朝龍可羨招招手,才往場下走。
「這可真是……玩兒得凶啊。」許甯徐徐收回目光。
明懿扶著侍女落座:「是同王都的玩法不同,糙多了……」她略微蹙眉, 看場上個個都是殺紅眼的樣子,「這也不怕受傷麼?」
這話說完, 龍可羨若是知情曉趣八面玲瓏的姑娘,就該順著話題說兩嘴軍中玩得糙,再夸兩句王都兒郎斯文,客客氣氣的也就過去了。
但她對語言有種暴力式的解讀,愛聽哪句就回哪句,不愛聽的,沒興趣的,聽不懂的,通通裝作沒有聽到。
許甯往龍可羨那看一眼,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只能把話頭接下去:「久聞黑蛟軍悍勇,想來軍風如此。」
明懿道:「阿甯也是領軍之人,想來看得出門道,今日倒是沒有白來。」
許甯看著遠處那道懶散下來的背影,淡笑:「確實如此。」
場已散空,明懿抬手擱在額前:「二妹妹,方才哥舒公子是不是喚你呢,別教他久等,我們自在這兒用兩盞茶也是一樣的。」
哪知龍可羨垂著腦袋,悶聲說:「不去。」
「這是鬧彆扭了,」明懿失笑,把她拉過來,看著她乾乾淨淨的面容,有點兒感慨,比著自己的胸口,「小時候,二妹妹才這麼點高,多年不見,個子長高了,模樣長開了,心性還是未變,兄長將你照顧得很好。」
龍可羨停了會兒,輕聲說:「他自然是很好的。」
「龍姑娘與哥舒公子,是親生兄妹麼?看著也不像啊,」許甯猛不丁插一句,她有些歉意地笑笑,「龍姑娘莫怪,我這人就是直脾氣。」
龍可羨愣了愣,沒有開口。
「連姓氏也不同,若說是各承父母族姓……」
龍可羨忽然說:「像的。」
她拿出老夫子的架勢,言之鑿鑿,有理有據地應:「眼睛像,鼻子也像,嘴巴哪裡都像。」
「像什麼?」
胡言胡語剛出去,阿勒的聲音便從後傳來,龍可羨還未轉頭,後頸罩來只手,帶著蹴鞠過後的熱度和力道。
龍可羨覺著癢,卻沒有躲,把他拉過來,有些強硬地指使他:「你給講講,我們還有哪裡長得像。」
明懿忍俊不禁,別過頭去,許甯也微微地錯開了目光,正主兒在這,沒繼續追問,只有阿勒「啊」了聲,捏捏她後脖頸,十分配合:「看得清的人,自然能明白。」
這話里沒客氣,直接踢回給了許甯,她很聰明地避開了話茬兒,掛起笑意,兩方互相見禮。
明懿說起:「今日原是尋二妹妹敘舊,在驛館門口遇著二妹妹要往蹴鞠場來,這就叨擾哥舒公子雅興了。」
阿勒把龍可羨辮子撥正,剛沖了個涼,有點兒懶散的意思:「無妨。」
明懿笑意更深:「我難得回王都,更難得與二妹妹見上一面,今日便在清風閣辦個小宴,就在這蹴鞠場後山,清清靜靜的一片地兒,請二位務必賞臉。」
***
明懿從前在王都,就時常操辦宴席,能大雅,也懂諧趣,還知道怎麼籠絡王都中年輕一輩的心思。
故而雖然是場小宴,里里外外沒有一處不周到。
宴席過半時,眾人站在石台上,看蹴鞠場上竄起道道花火,擠擠挨挨地簇擁在一角天際,把那蒼青黛綠都壓在了夜色下。
龍可羨就站在阿勒身前,踩在石塊兒上,他只看得到她紅撲撲的面頰,因為激動,攥得他指頭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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