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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可羨聽話地坐起來,指指肚皮:「是我吵醒你嗎?它叫得好大聲。」「是,」阿勒給倒杯水,「下回不要它告訴我,哪裡不舒坦,要用嘴巴講的,否則若是我沒聽著呢,你要嘰里咕嚕難受一夜麼。」
龍可羨捧著茶盞,點點頭,隨即看了眼肚子,皺起眉把茶盞遞迴去:「不喝。」
「嗯?」
「再喝……要壞掉了。」龍可羨戳戳肚子,覺得那飽勁兒已經頂到了嗓子口。
阿勒張了張唇,沒講話。
夏夜是暴露秘密的時節,蟲鳴鳥叫和少年心思都在月光下一覽無餘,龍可羨注意到阿勒神色冷峻,但耳下有道紅,一直延到肩頸,隨著她的注視,阿勒若無其事地緊了緊領口。
「你不信,你摸,」龍可羨跪坐起來,抓住他的手就往肚子上貼,「鼓起來的。」
「!」阿勒想收手,可龍可羨力氣怪大,那是一拳頭能放倒頭牛的力氣。
生怕他不信,龍可羨還拽著他的手腕,不但要摸到,還要左左右右地把那小肚皮的形狀摹出來,這才鬆手,清泠泠地看他,認真道:「已經有好多了,不要再吃了。」
「……」阿勒心內如逢大赦,但面上仍然要撐著鎮定,「消食丸,不占地兒,你只消就著半口水把藥順下去就成,要不了半個時辰就好了,比你撐一夜舒坦。」
她眨眨眼:「就不叫了?」
「不叫了。」
龍可羨將信將疑,可阿勒說的話,她總是會照做的,吞了藥丸,把茶盞遞給他時,龍可羨鼻尖聳動,再度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近,阿勒不設防,膝蓋驀地磕上床沿,與她只有一指的距離。
「有味道。」
龍可羨抓住他的手,放在鼻下,一寸寸地仔細嗅聞,十分篤定地說。
「怪味道。」
「……」阿勒耳根通紅,腦中簡直有座銅鐘左右搖擺,盪出來的聲浪讓他感到暈眩,他默默地收回了手,嘴硬得很,「能有什麼味道,藥味兒!」
「不是的,」龍可羨方才吞了藥丸,怎麼會分不出二者的區別,她言之鑿鑿,「是你的味道。」
她有些霸道,對於阿勒的一切必須牢牢掌控,這點二人如出一轍,於是不高興地板起臉,目光灼灼盯著他。
「是你哪裡的味道?我從前沒有聞過。」
***
一捲雲過,遮住了月華,被風拂開時,已經是兩日後的午後時分,周遭亮得刺眼,陽光不由分說炙烤著地面,蹴鞠場上每個人都汗津津的,反著光。
明懿挽住龍可羨小臂,沿著林道往蹴鞠場走:「我說回來幾日,城郊馬場蹴鞠場都進不得,原來是教哥舒公子給包圓了。」
明懿是三日前回到王都,而王都糧價風波真正結束,也是明懿回宮之後,她帶回了十船新糧,據傳,是為福王強占民田之事找補,她於兩年前下嫁福王,成了福王妃。
既是傳言,還有個說法。
據說太上皇在位的最後半年裡,曾有意傳位於公主,後因祖制難違,加上太子素無過錯難以廢位而放棄。
這道傳言顯然十分困擾明勖,他登基之後,皇后之位尚且空懸,就已先下了旨,將明勖速速地嫁出王都,夫君還是個年逾四十的異姓王。
龍可羨聞聲,納悶兒地說:「他這兩日不回家。」
明懿拉著她的手,半嗔半笑:「我倒不尋哥舒公子,只記掛著你,誰知二妹妹好難請,若不是今晨堵到驛館門口去,還見不著人。」
「尋……我?」
「好,好,你瞧瞧她,」明懿失笑,「活脫脫一個負心人。」
明懿身旁還跟著個姑娘,身段看起來高挑英氣,眉眼卻帶著點媚色,這是明懿夫家妹子,許甯,她只是笑笑,話挺少的姑娘。
明懿已經習以為常,轉而挑了些輕鬆的話題講,只要她想,沒有熱不起來的氣氛,輕聲笑語間走到皇棚里。
蹴鞠場上翻滾著道道熱浪,汗水在激烈的碰撞間迸濺在地上,很開就被紛沓的腳步蓋過去了,高呼,急喘,熱汗充斥場內。
場裡都是自己人,阿勒不愛講規矩,怎麼凶怎麼來,這些兔崽子們平日裡渾得很,如今逮著機會就給公子下重手。
特別是聞道,他覺著公子簡直瘋了麼!
兩日前的夜裡,公子半夜把所有人撬起來,拉到後院一個個對拳,打完拳天已亮了,大伙兒個個鼻青臉腫,哪敢說睡,便開始頂著日頭訓練,練完馬不停蹄地背起皮囊袋爬了座又高又險的山,一夜一日下來,聞道雙腿都打顫,誰料剛吃兩口饅頭,公子轉頭就去游水,那可是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深湖啊!聞道捨命相陪,游到半夜,含著饅頭和熱淚睡了兩個時辰,蹴球就砸了上來,天明踢到午後。
兩日兩夜,他不知道公子哪兒來的精力需要如此發泄。
但總歸是琢磨出一點——跟姑娘有關係。
他連驛館都沒回!
險險避開一道球勢,聞道和阿勒擦身而過:「公子,是不是躲著姑娘呢?」
阿勒往後小跑著回退,眼裡有點兒血絲,那是兩日不眠不休的緣故,但亮得驚人,帶著被勝負欲攛掇起來的精氣神兒,熠熠發光,有毫不掩飾兇猛的攻擊性,那眼神別過來時就是壞勁兒。
他沒吭聲。
聞道也沒怵,在轉身時再度繞過去:「我看,小皇帝對姑娘別有用心,這殷勤勁兒,生怕人看不出來……有句話說麼,烈女怕纏郎,公子須得防一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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