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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只很涼的手。
力氣很輕,也讓人沒有攻擊欲,甚至連動作都保有克制,不像阿勒那般握得嚴嚴實實,像長輩教孩子描字一樣,帶著她寥寥添了幾筆,一隻憨貓就躍然紙上。
龍可羨沒有動,她聞到了類似松針的味道。
第140章 味道
席上還在細談。
「若是北境王肯開那個口子, 我也決計不勞煩你,」萬琛撫著玉扳指,拿捏著話里的度, 「前次見面, 你要我暗裡拉攏北境, 這步險棋我下了。照理說拋了枝兒, 北境王也該給幾分薄面,但這幾日三山軍軍營里的熱鬧傳得滿城皆知, 他既然眼裡留不得沙子,我也不走他那條路。」
余蔚領罰,三山軍上上下下肅清過一遍,把臨時招募而來的士兵查個底兒掉,有半點沾士族關係的都不留。
北境王駁其他家族面子就算了, 那狗脾氣出了名,自來是誰也不慣的, 但萬琛受阿勒的好處, 暗裡給北境疏通打點, 這巴掌就結結實實落在萬琛臉上,讓他有苦難言。
阿勒把這意思明明白白聽在耳里, 也領會到萬琛略帶幽怨的意思,這哪是說北境王, 明明是借事給阿勒施壓。
人得意起來,膽兒也跟著肥了。
挨個巴掌又如何?
實利他得了,往內閣的通天梯也搭好了,連點悶虧都不吃, 還當什麼官兒。
阿勒把玩著茶杯,忽然露出溫和的笑:「成啊, 小事。」
萬琛原以為還得多費些口舌,不成想哥舒策這般容易就應了下來,不由喜上眉梢:「哥舒公子敞亮!北境那兒,即便我回了王都,接任的後輩也會辦得妥妥帖帖。」
話里話外,萬琛可以埋怨幾句北境王不懂規矩,但這種政治動物和潑皮不一樣,連一句埋怨都埋著深意,阿勒聽懂了,他也得把事兒辦妥。
自始至終,北境都是萬琛和阿勒談條件的砝碼。
萬琛在酒香里忍不住深思,那兩個人不打不相識恐怕是真的,在邊境線鬧那出刺殺恐怕也是真的,但打了之後,兩個人暗渡陳倉,也是真的。
否則就哥舒策這種狠角兒,有什麼必要一再為北境破例,閒得慌麼?
北境北境,萬琛心尖一動:「你先前托我在北境查的東西,有眉目了。」
阿勒抬眼:「找到了?」
「那倒沒有,」萬琛借著執筷的動作,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尋到點苗頭,東西已經不在北境了。」
「料到了,」阿勒漫不經心,「怎麼,在坎西港還是在王都?」
萬琛嘴巴緊得很,跳過這句話,說:「十七封信,要集齊不容易,要在戰火紛飛里保全也不容易,若是尋到了確切下落,我第一時間為你奪來。」
阿勒有意試探:「若能在半月之內到手,我還能饒你兩成利。」
兩成!萬琛坐直了,他定定地看著對方,倏忽搖了搖頭,無奈笑道:「只恨沒有確鑿把握。」
事已談定,萬琛叫了樂姬來唱曲兒,兩人揀著時局又談了幾句。
美人在懷,清樂繞耳,萬琛半眯著眼打起拍子,眼風沒忘往對座飄,見阿勒懶散地往後靠坐,架著手臂,指頭垂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萬琛就不懂了。都是男人,哥舒策這廝,他就跟清心寡欲四個字沾不上邊!
生得這樣一副歡場老手的模樣兒,偏偏每回到他這兒來都跟茹素高僧似的,太定了,也太難撬了。亂/倫就這般刺激,刺激到別的美人皆入不了眼了?
他今日心裡暢快,便借著酒勁兒開起玩笑:「哥舒公子也二十有餘了吧。」
「嗯。」
「家裡可有定了親嗎?」
阿勒看過去,半笑不笑:「萬大人要牽一回紅線?」
「嗨,」萬琛就著家伎的手飲了滿杯,笑道,「我們萬家確有兩名待嫁之齡的女兒,只是都嬌縱慣了,怕給哥舒公子添堵。」
「萬家家風清正,烏溟海這虎狼窩,你也放心姑娘往裡跳?」阿勒像是玩笑,晃了晃指頭,「談生意好說,談姻緣就不必了,我指間自有月老牽了線。」
萬琛跟著玩笑兩句:「本想占你點兒輩分上的便宜,沒想到當真成了家。」
正在這時,重簾晃了晃,龍可羨「散心」回來,看起來還是懨懨的,默不作聲往阿勒身旁一坐,就開始揪袖口的毛邊玩兒。
龍可羨生了副乖模樣,只要不拔刀,看著就怪招人疼,因此萬琛看過去,只當小女郎耍得乏了,犯困,他本還想談談驪王之事,見哥舒策心不在焉,也就作罷了。
***
馬車如何來,就原路回返。
萬琛打著哥舒策的幌子,把坎西港里能說得上話的管事聚在西九樓,在他走後,萬琛把樂姬一散,琴鼓一撤,拉起帘子,關得嚴嚴實實就開始密談了。
龍可羨手指頭卷著馬車簾,看九座高樓矗立在紅燈流影間,宛如地底延伸出來的異爪,沉默無聲地托舉著夜色。
「他還要跟你談事情,」龍可羨乾巴巴說,「怎麼這樣早就散了。」
「要緊的事都談完了,留下來作什麼?等他把家中嬌縱的姑娘說給我作小妾嗎?」
阿勒把十指交疊著,松松放在腿上,看著龍可羨側臉,小炮仗上車就沒拿正眼看過她。
這話出,龍可羨立刻扭過頭:「當真?」
阿勒沒答這話,只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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