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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很啞, 聽起來像是一陣青煙。
哪……哪天晚上?
虞洛芽在腦子裡回想了半天,覺得他說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山洞裡的那晚。
她不過就是看了一點腹肌嘛,也沒啥嘛。
他眼帶譏諷地一笑:「我倒是不知, 我們的小師妹還是個演戲高手呃。」
「我……」
虞洛芽啞口無言,她確實騙了他很久。
他突然擒住了她的下顎, 他的力道很大, 仿佛一下就能將她的骨頭捏碎。
「今天這麼費力地幫我, 為的又是什麼呢?」
「我……只是單純地想幫你呀。」虞洛芽回答道。
雲雁冷白的臉龐上幾乎沒有血色, 他嘴角冷冷一扯,似乎根本不信她的話:「哥哥今天的目光可一直都在你的身上呢, 滿意了嗎?」
「我……」
虞洛芽是真不知道說啥了。
他好像誰都不肯相信。
此時她只想說一句:既然你這樣想,那我就沒辦法了。
他鬆開了她的下巴,轉過身去,道:「你走吧。」
虞洛芽盯了他兩眼,然後跑走了。
雲雁長袖一揮,將房門闔上,他獨自坐在床邊,抬手從衣襟里取出一條銀色項鍊。他摘了下來,那項鍊上吊著一個圓盤,圓盤打開是一面鏡子,他長指對著鏡面一點,隨後它便現出了一個光圈來,光圈越變越大,最後停留在半空中。
光圈內逐漸顯現出畫面來,那是以他為第一視角的畫面,全是昨晚所經歷過的事情。
此乃流光鏡,亦為留光鏡,留住時光的鏡子,可以重現出昨日所發生過的事情,是他前幾日從賀家的聚寶閣盜來的。
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這面鏡子,昨日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現……
*
虞洛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心里窩著氣,她那麼費力地去幫雲雁洗脫冤屈,結果到頭來他還是覺得自己居心不明。
這口氣一直堵到了第二天,她再次走出風居苑的時候,看到有弟子引著一位大夫走去了雲雁所住的院落,她有些好奇,於是便跟了過去。
「雲師哥怎麼了?為何要請大夫啊?」
前面的弟子回答道:「二公子沒事,只是家主擔憂二公子,所以讓我請大夫來看看他的腦子。」
「原來如此。」
關於雲雁的間接性失憶症,虞洛芽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估計跟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吧。
當三人來到雲雁房間的時候,他仍舊穿著昨日的白色喪服,似乎正要出門。
「二公子,這是家主讓我給你請的大夫,讓他給你看看吧。」
「我沒病。」雲雁面容清冷地道。
「我知道公子沒病,只是讓大夫幫你看看昨日為何會失憶。」
雲雁退後一步,在屋子裡的椅子上坐下,垂下長睫,心道:呵,終究還是懷疑。
大夫放下藥箱,在他的面前坐下:「公子請把手給我,我為你診脈。」
雲雁依言將手伸出。
大夫左右兩隻手都把過,摸著鬍鬚,問:「小時候腦袋可有受過傷?」
小時候……
雲雁的腦海里閃現過小時候的畫面,爹爹的身影在他面前浮現,他眼裡的疼愛與憎惡交叉浮現,他醉酒後朝著自己踢打的一幕歷歷在目,那次,他被他摔倒在了地上,撞到了後腦勺,他用手一摸,全是血。
大概就是那一次,傷到的吧。
他點了點頭,「嗯,曾經磕到過一次。」
大夫伸出手來,往他頭上摸,「公子,在哪個位置呢?」
他抬起手來指了指一個地方。
大夫的手在那處輕柔地摸了摸,頭皮根處還有一個顯著的疤痕,鼓了起來,大約有半截拇指那麼長。
他一臉愁容:「公子怎麼磕的,能磕出這麼大一個疤來?」
「一不小心……摔的。」
他記得那次,他的頭上縫了好幾針,事後爹爹清醒過來時,後悔不已,抱著他安撫了好久。
大夫道:「由這導致的失憶,也不是不可能。」
雲雁抬眸就看到虞洛芽站在對面看他,那雙眼睛亮得驚人,不經意間他又想起了她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雲師哥,我的眼睛裡不止有月亮,還有你。」
他別開了視線,看向了桌子上的青花瓷玉茶壺。
大夫又問了些其他的問題,然後就隨那個弟子離開了,而虞洛芽卻還站在那裡沒動,雲雁抬眸看向她,張開嘴剛要說話,她就轉身跑走了。
奇怪得很。
虞洛芽看到那個大夫沒有直接出府,而是被領去了封君山所住的院子,而雲雁沒過一會兒也走了出來,走去了靈堂。
封嬴石也在那裡守靈,他輕喚了一聲「二叔」,可是封嬴石卻一甩衣袖離開了。
雲雁看了眼他離去的背影,什麼話都沒有,在地上的蒲團跪下,為棠夫人守靈。
這樣子的日子,接連持續了七日,一直到棠夫人下葬。
那天清晨,天還未亮,送葬隊伍就從封府出發了。
虞洛芽也披上了孝服,跟在隊伍最後面,一同去送棠夫人這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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