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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恆在這時終於有了點反應,強打精神,啞聲道:「仔細想想,西神不太可能是主使,更像是聽命行事。」
群玉想起,西神在最後下殺招時,很是猶豫,的確不像主使。她點頭道:
「能指使得動西神的,只能是神界三尊,仲老頭那時關在戒指里,只剩神帝、東神。」
「也許他們都參與其中。」
陸恆轉向前塵鏡,目光透著陰寒,「鏡中的故事還沒結束。現在這個場景,母親應是被帝君關起來了。」
連玦本該在鴻蒙神殿中隕落。
不知紫霄用了什麼方法,吊住了她的一口氣,把她封鎖在一個暗淡封閉,卻靈力豐沛的秘境之中。
連玦雖然極為虛弱,卻還活著。幾位上神對外封鎖了消息,只說連玦在皓天澤閉關。戰神之位直到現在還屬於她,沒有正式傳給清嘯。
連玦有時昏沉,有時清醒,她依稀記得是紫霄救了她,他時不時還來看她,但連玦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此前百萬年,他們一直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他究竟是捨不得曾經睥睨六界的最強戰將,還是捨不得……她這個人?
這個問題,連玦想不明白,更多時候,她都在嘗試殺死自己。母子連心,連玦能感知到兒子在人間平凡地長大了,而她多活一日,殺她子未遂的眾神就會多忌憚她孩子一日,只有她死了,她的孩子才能徹底與神界割席,從此安穩一生。
在紫霄的控制下,連玦始終無法自裁成功。
直到有一天,古神的意志再次降臨了。
他的神力直接穿透紫霄的秘境,賜予了連玦一根細細的樹枝。
連玦感激不已,忍不住又向古神確認她孩子的平安。
「都很好。」
太初回答得模稜兩可,默了默,又道,「我看到了一些微弱的因果。你走後,她就能生。」
……
她?
連玦很快反應過來,古神說的是誰。
她臉上笑意更甚,手握那根纖細樹枝,她微微側過頭,清冷宛如琥珀的眼睛,仿佛隔著鏡面、穿越時空,對上了立在前塵鏡前的群玉的眼睛。
群玉心頭一震。
就見那根樹枝狠狠插入連玦心口,毀滅了她最後一絲元神。
一代戰神隕落,由她布下的封魔巨陣動盪撕裂,魔神峮獄懵懵懂懂地從裂縫中擠出,重獲新生,一路走到了這裡。
這一刻,群玉忽然有些不敢看陸恆。
她隱有所感,太初所做的一切,以命換命讓陸恆活下來,又幫助連玦自裁,也許不僅是為了回應連玦的祈求。
他助推了一些因果,殺了連玦,救了她。
群玉能想到這些,陸恆自然也能。
他會把母親的一部分死因歸咎到她頭上嗎?
「怎麼不說話?」溫沉微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剛才還喋喋不休的,現在怎麼不安慰我了?」
群玉深吸一口氣,抬眸看他:「你還好嗎?」
問完才意識到這是個蠢問題,他先後目睹了父母亡故,母親還是為了救他死的,能好到哪去?
沒想到陸恆還是那番說辭:「我沒事。早有所料,只是親眼見到,難免受衝擊。」
他們身前,碩大的神鏡完成了使命,漸漸消失在半空中。
群玉注意到陸恆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著抖,她雙手把他手抱起來,一邊搓一邊說: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要復仇的話,似乎得把整個神界殺穿了。」
陸恆故作輕鬆道:「你幫我殺?」
群玉不以為意:「那是自然。」
「可我覺得,你才更要小心。」
陸恆目光突然變暗了幾分,緊盯著群玉道,
「我今日最擔心的,是饕餮在眾神面前現身,元神完整且力量大增……」
「先別說話!」群玉摸了腰間的菩提木牌,瞬間匿了形,靈識對陸恆道,「仲老頭提醒我,神帝來了!」
門外望風的白衣仙官已消失不見,陸恆微微整理容色,坐到羅漢榻上。
片刻之後,果然聽到一串輕而沉穩的腳步聲,神帝紫霄帶著兩名侍從,親自過來看望陸恆。
陸恆從榻上起身,紫霄踏入殿中,身姿高大英武,氣場更是強大凜然。他揮了揮手,示意陸恆不必拘禮,有傷坐著就行。
在前塵鏡中,陸恆已見過紫霄多次,但此刻應該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與紫霄會面,所以陸恆顯得有些拘束,幾乎不和紫霄對視,只盯著他莊嚴肅穆的紫金色神袍滾邊。
群玉心道,他怕是一和紫霄對視,就忍不住想一劍宰了他吧。
紫霄告訴陸恆附身他的邪物名為怨訴靈,是一種以怨氣為食,成形後能依附在他人身上,放大他人的仇怨以此控制他人心智的強大邪靈,說完這些,他問陸恆,那怨訴靈都和他說了什麼。
陸恆如實答:「它想讓我殺了我自己。」
紫霄顯得很驚訝:「它以為你怨恨自己嗎?好在你很堅強,不為所動。」
陸恆撒了謊:「我並不怨恨自己,自然不會受它控制。想來是操縱怨訴靈的人錯估了我的心理。」
「很好。」紫霄望著他,欣慰地點了點頭,「我會查清怨訴靈的源頭,給你和清嘯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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