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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一來,他的行為在好友眼中就無法解釋,甚至類似變態。
連玦雖是來喝酒的,卻也不急於一時,她讓陸瑜章他們先幹活,自己坐在林間的石桌旁等。
陸瑜章人已經爬到桃樹上,手在搖樹枝,眼睛卻一刻不歇地望著連玦所在的方向。
應卿抱著旁邊一根粗枝,叫了陸瑜章好幾聲:
「喂,喂,喂!你小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有什麼好瞅的啊?那是當今公主殿下?還是你祖墳里跳出來的姑奶奶老祖宗?」
陸瑜章皺眉瞪他:「小點聲,仙……人家能聽到!」
應卿覺得他腦子不正常:「隔著二三十丈,鬼才聽得到。」
陸瑜章凜然道:「應卿,慎言!」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應卿坐到樹枝上,上下打量他,「那姑娘到底是你的誰啊?我瞧她通身氣派,像是將軍府上的姑娘……不對,她就像個將軍!那眼神,那氣勢,簡直了……」
「慎言!慎言!」陸瑜章恨不得撲上去捂他的嘴巴。
應卿又道:「這樣的姑娘你是怎麼認識的?你別不讓我說啊,你喜歡她?」
陸瑜章已經撲到他這根粗枝上來,桃樹不禁搖搖晃晃,落下一陣粉色花雨。
「我那是崇敬!」陸瑜章已經顧不得掩飾了,「你莫要說不著調的話了,那姑娘仙人似的,豈是你我可以妄言議論的?」
應卿大笑起來:「你說她像仙女啊?哪裡像仙女了?我都沒敢看她臉,長得應當是漂亮的,可眼神和氣質實在太冷、太兇殘了,就這麼往你臉上瞥一眼,好像能用眼風把你腦袋砍下來似的。」
陸瑜章道:「胡言亂語,我就不這麼覺得,她分明是天底下最美最和善的姑娘。」
「你眼瞎罷!她要是別板著個臉,對爺笑一笑的話……哎喲!」
應卿話還未說完,就被陸瑜章一腳踹下了樹,這一腳狠極了,恨不得把人踹進土裡,應卿砰地落到地上,屁股摔成八瓣,疼得嗷嗷直哭。
陸瑜章站在樹上,喘了口氣,緊張地回頭望連玦。
見她所坐的位置空無一人,他心臟一墜,難過至極,全身瞬間泄了力,正欲從樹上滑下去,忽然看到樹底下不知何時多了一人,正仰著那雙凌厲如冰的淺琥珀色眼睛,靜靜望著他。
「……天底下最美最和善的姑娘。」
連玦耳邊迴蕩著這句話,她自然不覺得「美」和「和善」與自己沾了邊,也不覺得做個和善的人有什麼好。但她很奇怪,陸瑜章這雙眼睛到底是怎麼長得?區區凡人,竟能把冷峻當成美,威嚴當做和善?且聽他語氣,實在不像在說假話。
連玦靜看了他一會兒,分辨不出所以然。
這種事情,倒也沒什麼好問的,他愛怎麼看待她是他的自由。
但連玦現在心情不錯,於是隨手召來一陣朔朔寒風,吹得滿樹桃花如亂瓊碎玉,紛紛揚揚地從陸瑜章眼前飄散下來,落在地上早已鋪好的長席上。
「以你二人效率,我怕是日落都喝不到酒。」她雲淡風輕道。
第一百零一章
隨著花雨紛紛落下, 在場除了陸瑜章之外的所有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他們沒事,兩個時辰之後自會醒來。」
連玦轉身走回石桌邊,颯然坐下,問陸瑜章, 「酒呢?」
陸瑜章跳下樹椏, 草草將地上盛滿桃花的蓆子包起來, 放在一邊,之後便找了個鐵鍬,挖出了去年封藏在樹下的幾壇酒。
這裡沒有酒盞, 只有幾個空碗。陸瑜章把碗拿到河邊反覆沖洗乾淨,才敢給連玦盛酒。
酒液呈淡粉色, 清透無暇, 散發著馥郁的桃香。連玦捧起碗, 陸瑜章在旁小聲介紹,正常桃花酒釀一季即可,他和友人釀的這種是讓桃花和酒麴一起發酵,所以釀了長達一年云云,連玦心說才陳放一年, 能有什麼滋味?
酒入口中,她眸光微凝,沒料到竟如此好喝。
毫無靈氣的酒,滑過舌與喉, 帶來一絲澀意,之後便有醇烈的甘味湧上來,不愧是上京最厲害的糖餅師傅釀的酒, 每一滴好似都淬入了柔情蜜意,品嘗之時, 叫人滿心愉悅,絲毫想不起憂愁之事。
一碗畢,不等陸瑜章動手,連玦自己又倒了一碗。
她朝西方舉起碗,緩緩將酒倒在土地上。
陸瑜章忍不住問:「您在敬誰呢?」
「一個故人。」連玦淡淡道,「她生性嗜吃,卻好像從未喝過酒。我想,若她能嘗到這麼好喝的酒,也許就不會抑鬱厭世了。」
陸瑜章:「是對您很重要的人嗎?」
連玦笑道:「哈哈哈,是吧。」
陸瑜章從未見她這般爽朗的樣子,他便也倒了碗酒,敬向天地:「那我也敬那位仙上一碗。」
連玦笑不停了:「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就亂敬?」
陸瑜章以為自己僭越了,緊張道:「我不知,我、我想她一定是如您一般好的仙。」
「如我一般好的仙,哈哈哈。」連玦邊笑邊複述,又喝下一碗酒,道,「你評判好壞的依據是什麼?若我這個故人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呢?」
她許久不曾和人說起峮獄,今日難得,便有些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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