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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半坐在地,嘴巴鼓了個大包,前肢顫抖刨地,姜七叉開腿坐在它脖子上,兩手抱著它頭,奮力往上掰,絳冥傘豎插在它嘴裡,固定著不讓它合嘴,而青雁飛在饕餮大張的嘴巴前,正用風控制著一把巨大的鐵刷子,用力把刷子往饕餮嘴裡捅,左捅右捅,上捅下捅,捅得饕餮兩眼冒淚花,哭得比待宰的豬還慘。
群玉的表情直接裂開:「你們在……幹什麼……」
「主人,您來啦?」姜七兩眼一亮,「我們在給饕餮刷牙,它每天吞吃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又不清潔嘴巴,您不覺得它嘴有點太臭了嗎?」
……
群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
還好,她每天都刷牙。
被他們這麼一折騰,群玉差點忘了自己是來發火的:「我之前是不是說過,不要跟著我?」
青雁刷完饕餮的牙,丟開刷子,提起兩大桶水灌進饕餮嘴裡,讓它漱乾淨再吞進肚子裡。
一邊幹活它一邊說:「主人,我們不是跟著您,是跟著饕餮。」
有區別嗎?
群玉知道饕餮能感應到她的氣息,總是十萬年如一日地跟在她後面跑。
以前她居無定所,上天入地瞬息萬里,不常被饕餮追上。可她現在待在小小的人間,暫時不打算離開,想先吃個一千一萬年再說,難道就任由他們仨像尾巴一樣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頭?
既趕不走,又無法下手殺死他們,她很不喜歡這種被牽絆的感覺……
「主人,您是不是沒吃早飯?」青雁問道。
群玉撇了撇嘴,就見桌上清風一吹,忽然現出好幾樣早點和茶湯。
還挺殷勤。
群玉心說我自己也能買,我現在坐下吃不是因為我懶得出去買,而是不想浪費食物。
她捧起熱騰騰的餅,默默狼吞虎咽,青雁、姜七和饕餮侍立在旁,群玉掃了他們一眼,忽然問:
「它臉怎麼了?」
說的是饕餮,它右邊腮幫子從剛才起就一直鼓著一個大包,本就丑萌的臉顯得更畸形了。
饕餮聞言,突然對著群玉把嘴張到最大,粗糙的舌頭推推推,把含在腮幫子裡的東西推出來讓群玉看了眼。
黑黢黢的,竟是蝕月鼎。
群玉眼皮突突地跳。
它這是把嘴當成儲物袋了?
這時,群玉莫名想起,之前有段時間,她非常想把蝕月鼎搶來送給陸恆,讓他煮咕咚鍋吃。
現在再看,這個鼎無論材質還是造型,的的確確就是為咕咚鍋而生的,煮出來一定非常美味!
陸恆雖不在了,她可以找別人來煮啊!
群玉臉上忽然浮起笑容,讚許地看了饕餮一眼,吩咐青雁道:
「你和姜七等會兒把這個鼎拿去里里外外清洗乾淨,噢,再找條乾淨的江河,放裡頭沖幾天,它待在妖界幾萬年了,又被妖王反覆熔鑄過,肯定帶了一身的妖臭味兒。」
她炫完早飯,心滿意足地準備穿牆回自己屋,目光忽而落到靠牆桌案上的一抹玉色。
清冷瑩潤的碧玉鐲,躺在一方赤紅手帕上,鐲身看似剔透無暇,實則遍布細細密密的裂痕,竟是個摔碎重組的鐲子。
「你們很喜歡撿垃圾?」
群玉皺眉道,「把它撿回來幹什麼?」
青雁:「主人,這不是您最喜歡的鐲子嗎?我們在妖王宮的林子裡看到它摔碎在地上,就用法力重組復原了……」
「那就是我砸的。」
群玉抓起鐲子,感受到一絲淡淡的靈力流通,差點又要鑽入她體內。
她緊忙鬆開手,鐲子從她指間墜落,「當」的一聲,再次四分五裂。
不開心。
心裡又有一道聲音,幽幽地響起:
他騙我,不開心,他冷冰冰地和我說話,不開心,他一天沒有給我做飯了,不開心……
群玉呼吸一滯,忙不迭穿牆而過,本欲吩咐饕餮把那隻鐲子吞吃乾淨,最後也忘了提。
之後幾日,蝕月鼎被群玉變成普通鼎的大小,青雁和姜七把它固定到附近一條江底,沒日沒夜地沖刷。
第一場秋雨過後,上京半濕半晴,涼爽怡人。群玉估摸著今日氣溫,覺得正適合煮咕咚鍋。
夕陽西斜時,她在街上兜了一圈,吃了不少小吃墊肚子,愜意地往客棧方向走。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群玉身穿鵝黃對襟上衫配百褶羅裙,是她照著在景州買的衣服變的。
衣裙明艷的少女穿行人群中,走到客棧門口,身形忽而一滯。
群玉靈感強大,察覺到有人正注視著她。
是一道她極為熟悉的視線。
她側過頭,就著漫天餘暉,看到一襲素衣,烏髮高束,身背長劍的英俊青年。
群玉睫羽輕顫,剛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身旁行人如織,她靜立在原地不動,看著他緩步朝她走來,身姿依舊高大英挺,五官精緻清雋,眉宇間卻帶著幾分難以忽視的疲憊。
細看他身上衣著,也不如從前素淨挺括,像從哪兒剛做了苦工回來,顯得灰撲撲的。
陸恆停在離群玉幾步遠。
少女細白的眉心微微蹙起,面無表情問他:「你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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