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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見陸恆站著不動,目光罩著她,像在等她說什麼話。
群玉眼睫一顫,腦海中條件反射般,突然冒出一大串浮誇做作的彩虹屁。
什麼鬼。
她迅速揮開腦中那些詞句,薄唇輕啟:「還行。」
僅兩字,陸恆聽到,心下便鬆了口氣。
她不討厭就好。
群玉這時才發覺,桌上只有一副碗筷餐具。
她眼神忍不住又往上瞟,對上陸恆視線,就見他淡淡笑了下,說他還有事,這就出去。
說完,他轉身離開群玉房間,輕輕帶上門。
廊上點著燈盞,暗淡的燈光照出他背影,漸漸消失在門外。
窗台上的青雁也飛走,不知去哪兒溜了一圈回來,輕輕落在群玉肩上。
似是猜到群玉想問什麼,不等她開口,它便答:
「陸恆沒有回屋,坐在一樓大堂角落裡喝茶,不像有事的樣子。」
群玉吃菜的動作頓了頓,很快猜到他為什麼假裝有事。
因為她說他倒胃口。
怕自己在她面前,又倒了她吃夜宵的胃口。
群玉煩躁地按了按眉心。
真不知道該說他心思細膩,體貼入微,還是天生欠虐。
剛才就差一點點,群玉便要開口,說這些東西太多了,她一個人吃不完,他想吃的話可以坐下。
眼下,他既然走了,她絕不可能再去請。
夜入次更,窗外的街市完全安靜下來,陷入沉黑夜幕。
群玉一個人吃完所有夜宵,心滿意足地摸摸肚子,決定出門散一會兒步。
陸恆獨自坐在客棧一樓陰暗的小角落裡,看似一臉憂鬱地喝茶,眼睛卻尖得很,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瞥見群玉身影從樓梯走下,他忍不住喊她: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出去?」
群玉身形一頓,回頭睨他,輕哂道:「你這人挺搞笑的。」
她這麼晚出門,該害怕的是別人。
走到客棧外,夜裡空氣清爽微寒,群玉深吸一口氣,沒有變回真身,就用人形,在清寂無人的街道上隨意亂晃。
她走得不快,迎面吹來舒適的晚風,風裡夾雜早桂青澀的淡香,群玉悠閒哼著小曲,走著走著,吹過耳畔的風越來越涼,她不動聲色,淡定轉進一條偏僻小巷,隨後猛然轉身,右手向虛空中一抓,狠狠攥住一柄冰涼刺骨的長劍。
嘶。
凍死老娘了。
群玉將劍擲在地上,只見寒芒一閃,素劍化作人形,陸恆落在地上,唇角帶著血,群玉剛才那一抓力道不輕,直接震碎了他的內臟。
「敢跟蹤我,沒死就不錯了。」
群玉看著他唇角血跡,心下莫名惴惴,她自己覺得沒用什麼力氣,誰知道他這麼弱,隨便碰一下都會受傷。
陸恆不怒反笑:「你沒打死我,說明知道我會跟著你。」
「胡說八道。」群玉轉過頭,故作冷冽,「沒事跟著我幹嘛?」
陸恆用劍氣稍稍修補內傷,擦了擦唇角血跡,忽然拉住群玉的手:
「城裡沒什麼好逛的,我帶你去遠處走走。」
群玉瞳孔一顫,只見陸恆拉著她,兩人身體凌空而起,隨著那素白的靈劍向前疾飛,直直朝城外飛去。
群玉似是不習慣手被人攥著,掙扎了幾下,陸恆卻始終沒鬆開,直到兩人到達一片寬廣清靜的岸磯,群玉腳踩到地上,站穩之後,陸恆才放開她的手。
滿地圓石堆壘出一片白花花的灘涂,清澈的淮水奔騰而過,水面倒映著瑩白的月色,波光粼粼清漣漪漪,寧靜優美宛若仙境。
群玉轉了轉手腕,側眸瞪陸恆:
「你有幾條命,敢挾持我?」
陸恆失笑道:「你若不配合,我也早死了。」
「我那是想看看你要挾持我去哪兒。」群玉環顧四下,「還以為是什麼寶地,風景也就一般。」
陸恆仰頭望向不遠處幾棵高大的古木:「在高處看,風景應該會好些。」
說罷,他忍不住又要「挾持」群玉。
群玉眼疾手快地躲開,身形一閃,兀自飛到一棵樹上,挑了根結實樹枝,閒散坐下。
身側很快飛來一道劍光,在她眼前嘩嘩砍斷數條樹枝,清出一片開闊的視野。
群玉冷哼道:「你有幾條命,敢在我面前耍劍?」
陸恆已看出她嘴硬心軟,劍光環繞著她轉了兩圈,心情似乎不錯,隨後化出人形,輕輕坐在她身邊。
他坐得不近不遠,長劍入鞘,背在身後,隨他調整坐姿的動作,劍尖輕晃,無意中碰到了旁邊的群玉。
群玉下意識道:「你有幾條命,敢用劍……」
戳我屁股。
後面四個字,到底沒好意思說出來。
劍剛入鞘,寒意還未散盡。
群玉搓了搓胳膊,潛心感應殘存的劍意。
這把靈劍,無論外形還是劍意,她都很陌生,應該就是那把塵霜劍。可區區仙劍如何使得九霄劍訣?在妖王秘境中,陸恆用此劍施展九霄劍訣時,群玉分明又感受到了弒魔神劍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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