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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絳冥傘腐蝕得好痛……
隔著傘面,群玉雖看不到外面場景,靈性直覺卻能感受到,絳冥傘釋放的幽冥力量勸退了天空中的攻勢。
群玉不敢放鬆,握傘的手已經被腐蝕到了骨頭。
然而下一刻,又是地崩山摧般的震動,敵人放棄頭頂上的攻勢,轉而從地面發起進攻。
結實的岩地裂開一道道巨大的口子,群玉躲閃不及落了進去,姜七連忙從陸恆身體裡飛出,將她從地縫中拉出來。
「主人,你不能再用絳冥傘了!」
群玉的右手只剩森然白骨,姜七連忙將傘奪走,托著群玉和陸恆一起向上飛,
「那邊有個山洞,我們先躲進去。」
話音落下,三人已閃進山壁之中的洞穴內。
姜七握著絳冥傘,堵在洞口,群玉扶著陸恆往裡走了幾步,很快就體力不支地跌坐下來。
她骨折的左臂正在慢慢復原,被傘腐蝕的右手血肉也在慢慢生長出來。
但是陸恆一直在流血,素白的衣裳已經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方。
除了身體裡那些看不見的碎骨,他額上和肩上還有兩個血洞,汩汩的鮮血不斷往外冒,群玉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慌亂,無措地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顫顫巍巍地給他包紮。
妖王仍在不斷對山體發出攻勢,整個山洞震顫得猶如秋日落葉,或大或小的碎石從頭頂掉落,群玉擋在陸恆身上,豆大的淚水直直砸在他臉上,燙得他漸漸清醒過來。
「別管我了。」
陸恆盡力扯出一絲笑,「你快跑吧,你自己可以逃走的。」
群玉抬手擦淚,血水混著眼淚鼻涕一同糊在臉上:「我不要……」
陸恆深喘了口氣,清透的眼睛已有些渙散,唇邊卻仍是笑著,英俊的面顏透出幾分慘艷:
「群玉……我早已預料到自己的死期……」
頓了頓,他啞聲繼續道:
「我本就該這樣死的,能殺掉霧影,已經很知足了……就是不應該連累你。」
如果沒有你,我在怨村,在渡厄峰,或是在望江樓,或許早就死了。
群玉握著他冰涼柔軟的手,拼命搖頭。
她也早就看出來,陸恆一邊殺妖復仇,一邊又毫不懼死,隨便什麼時候,他都能夠坦然地失去生命,入地府陪伴家人。
他只是個凡人,每一個妖怪都比他強,他出劍的每一個瞬間,都是在迎接自己的死期。
「我不管……我不要你死……」
群玉抱著他的腦袋,嚎啕大哭,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如同盛夏的熱雨,不斷澆灑在陸恆臉上,順著他下頜,又滑到頸間,混著髒污的血,洇濕他胸前衣物,燙得好像正午的太陽,明晃晃地曬在他身上。
「主人,我要支撐不住了。」
姜七立在傘後,魂體戰慄,雙腳時不時變得虛無,嵌進地里,然後又努力爬出來,踩在地面上支撐著身體和傘,擋住外面一波又一波攻勢。
這個洞穴,估計也撐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徹底坍塌,把他們全都壓成肉泥。
震耳欲聾的轟擊聲,咸腥的血氣,漫天飛舞的塵土,整個世界亂成一團,好似末日,群玉卻對一切都置若罔聞。
她只知道陸恆真的要死了。
外面的敵人比他們強無數倍,哪裡也找不到生機。
滿地都是他的血,貼著她肌膚的脈息也在慢慢減弱,塵霜劍落在他身旁,沒有任何力量引動,它卻自發釋放一陣又一陣的寒風,風中夾雜陣陣悲鳴,環繞著陸恆殘破的身體,如泣如訴。
「陸恆……」群玉哭得嗓子喑啞,額頭貼上他的額頭,撕心裂肺道,「……你不許閉眼……你再撐一會兒,我一定會殺了、殺了外面那個……」
她抱得很緊,雙膝跪坐在地,膝蓋頂著他的腰側,無知覺地觸到一枚小小的硬物。
「唔……」
陸恆胸口聳動一下,吐出一口血,
「你……」
「你不許讓我走,我不會走的!」
「好,不叫你走……」他喘著氣,嗓音虛弱至極,「我好像……終於……明白了……」
群玉邊抽氣邊問:「什、什麼……」
陸恆緩慢地挪動並未骨折的那隻手,群玉不得不鬆開他些,只見他蒼白瘦長的手摸到腰間,指尖緩緩勾出了一枚碧綠的戒指。
「我終於明白了……我的命運……還有這枚戒指……」
他的眼睛忽然清亮了些,仿若迴光返照,
「你……相不相信我?」
「我相信!」群玉用力點頭,「我什麼都相信你!」
「那就別哭了……把手給我。」
上次陸恆把萬象乾坤戒的所有權交給群玉後,因為他做飯要用,群玉很快又把所有權還給了陸恆。
陸恆垂著眼,手指艱難地,一點點把碧綠的戒指推入群玉纖細的指間。
幾年前,他在凌霜嶺,機緣巧合之下,用靈劍救了處於渡劫虛弱期的掌門長老一命。
掌門帶他進入凌霜嶺藏寶閣,讓他隨意挑選一樣門派收藏的聖品法寶,作為回饋他救命之恩的禮物。
北境第一宗門,收藏的聖品法寶足有十七個,各個皆是明光赫赫,貴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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