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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戰神,誰當都可以。
連玦望向下方漆黑的深淵,某一瞬間,她真想破開封印放峮獄出來,與她大戰三天三夜。
可她不能這麼做。一是因為她仍是戰宮主神,效力於神界,聽命於神帝,二是因為,現在的她可能承受不了封印破開時釋放的力量,就算她堅持住了,沒有被破陣的力量震死,峮獄也不會願意出來和她打。
早在她用伏神鎖逼迫峮獄吞噬幽冥海時,就已經永遠失去了最尊敬的對手。
連玦轉身離開山崖,不想這麼快回神界,便化作凡人模樣,穿一身素白長衫,漫步於臨近的豐安鎮中。
街邊行人熙攘,攤販眾多,很是熱鬧。
一個背著竹簍,簍里裝滿雜七雜八草藥的小少年從連玦身旁竄過去,奔向前方的烙餅小攤。
「惠娘,你看我抓了什麼!」採藥少年從懷裡掏出小竹籠,遞給在攤位後邊的女孩。
女孩正在幫父母攤餅,沒空看他的蛐蛐:「阿福哥哥,等收攤了我再找你玩。」
少年收起竹籠,撓撓頭:「那我買個餅吧。」
他低頭從懷裡掏錢,餘光瞥見一片雪一樣白的衣角,生怕身上的泥污把人家衣服弄髒了,連忙躲開一步。
連玦垂眸看了他一眼,她覺得自己的視線還算溫和,誰知這少年直接被嚇得眼眶一紅,嗖的一下躲到那個名叫惠娘的女孩身後。
連玦無奈,隨手買了塊餅,走了。
直面過她的凡人屈指可數,連玦分明記得,陸家那個小少年並不很怕她,她便以為自己長得不算太兇。
這般想著,她閒散地咬了口餅。
額。
味道極其的一般。
腦中忽而閃過一段極為愜意的味覺記憶,連玦垂著眸,步下生風,幾步間,便從偏遠的豐安鎮,踏入繁華的上京淮水縣。
四下車馬駢闐,喧囂盛極,連玦揉了揉耳,排在陸氏糖餅鋪長長的隊伍最末。
鋪子生意極好,看顧鋪面的便有兩個夥計,後面工作間裡不知還有多少人。
過了許久,連玦終於排到前頭。
隨意望了眼內間,隱約看到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影,長發一絲不苟地束起,戴了個簡單的素冠,輔一竹簪固定,使頭髮不易散落,腰間緙帶扎得緊緊,袖口挽到上臂,露出白皙精壯的小臂,正在全神貫注地揉面。
連玦耳力極好,聽到前後有幾名少女低聲嬌笑、議論紛紛,名為買糖餅,實為圍觀陸家的俊俏小公子。
他已過弱冠之年,應該已經成家了。
連玦這般想,緩步走到隊伍最前方,隨手指了指擺在外面的糖餅:
「這些全部,各拿一斤。」
夥計麻利地稱斤包裝,不知為何,總感覺空氣忽然變冷了,叫人忍不住哆嗦。
「都在這兒了,您拿好。」
「嗯。」
連玦已經習慣這些凡人被她的眼神嚇得不敢抬頭,淡淡接過幾個油紙袋,轉身離去。
回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她兩手空空,邊往前走邊望了眼天色,回想神宮中是否有事需要她回去處理。
就在這時,右手袖子忽然被人輕輕扯了下。
那人立刻鬆了手,連玦步伐稍頓,回過頭,看到一雙明亮如辰星的眼眸,眸中蓄著震驚、狂喜、惶恐等等複雜情緒,白淨英俊的臉微微漲紅,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顫聲道:
「瑤台仙子?真的是您!」
只見二十一歲的陸瑜章長得比連玦還要高了,卻像個孩子似的手足無措,剛還在揉面的手雖然擦乾淨了,臉上卻帶著一抹白生生的粉痕,站在連玦面前,薄唇翕動著,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一道陌生的年輕嗓音忽然從斜刺里插將進來:
「羽生?我正要去鋪子找你,讓你去我那兒收桃花。我們之前釀的幾壇桃花酒差不多也該挖出來喝了……」
那人和陸瑜章甚是熟稔,手臂直接架到他肩上,陸瑜章見狀,連忙閃開,搖頭道:「不了不了,應卿,我現在有事。」
「什麼事啊?鋪子也不缺你一個。」名為應卿的男子轉眸看向連玦,雖沒有和她對視,眼珠子卻莫名凍了下,「嘶……這是哪位啊?」
陸瑜章哪裡敢介紹,恨不得給好兄弟跪下磕個頭,讓他趕緊走人,別在這兒口出誑語把他的神仙弄沒了。
連玦神色平靜,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主動接過話茬,對應卿道:
「我是他的朋友。你剛才說,哪裡有酒喝?」
陸瑜章呆在原地,應卿則是整個人都不好了,眼前這個女人氣場強大得叫他頭都不敢抬,那一句「哪裡有酒喝」,冷淡中帶著明顯的殺氣,就好像在問「哪裡有人殺」一般,直叫人骨縫生寒,瑟瑟發抖……
……
約莫一刻鐘後,三人到達縣城南邊的桃林。
陸瑜章一路對連玦畢恭畢敬,關切至極,就連她足尖踩到一點泥,他都要臉色一白,誠惶誠恐,恨不能把這位姑奶奶扛到肩上走。
陸瑜章還發現,連玦並不想在旁人面前展現神仙身份,這讓他覺得自己多少有些特別,就像仙子欽點的使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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