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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雁此時落在屋脊上,現出了原身,正悠閒地用喙梳理自己華麗的羽毛。
屋檐之下,群玉突然噔噔噔跑出來,迎著夜風大口喘氣,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不正常,猶如中邪。
青雁大驚失色,抬頭望天,只見輕雲籠著彎月,離十五還有好些天,她的癔症難道提前發作了?
下一瞬,就見群玉扭頭看向屋頂上的它,眼中含著盈盈淚光,手放到唇邊,吧唧一聲——
朝它丟了個飛吻。
然後樂顛顛地又跑回屋裡。
青雁:?
妖怪的精神果然都不正常。
仿佛捱過了一個紀元那麼久,群玉終於等到開飯時間。
黃嫩鬆軟的苞米餅,鮮濃油潤的羊肉羹,大陶盤上擺著幾根羊肋排,表皮酥脆,覆了一層香煞人的辛香料,酥皮底下的骨邊肉冒著熱滋滋的油,盤邊臥著兩小碟紅的綠的蘸料,看得群玉眼睛發燙,忽扇的睫毛幾乎都要流口水。
除了葷菜,還有清新解膩的栗子白果煨鮮菱、切得像銀絲那般細的脆青荇菜,整整五樣東西擺在面前,香馥郁,色繽紛,群玉明明餓得快瘋了,執起筷子卻呆了好一會兒,不知該從哪兒開動。
陸恆拿一個苞米餅,從中間分成兩片,然後撕下幾條肋排肉,沾點料,再夾幾樣菜,通通塞進餅里,夾嚴實了遞給群玉:「試試。」
群玉瞪大了眼,雙手接過,靈台中響起青雁的提醒,「這麼大餅,切莫一口吞了」。
她差點真要這麼幹,像個饕餮。
當著陸恆面,她咬著牙,一張餅分成四五口,每一口下去,酥脆軟糯各種滋味齊全,舌頭攪動一下,靈魂都要震上一震。
連吃了不知幾張餅,喝了不知幾碗羹,群玉真心覺得,她給陸恆端茶倒水鋪床疊被十年都還不起。
「太好吃了,陸公子,我好想哭啊。」群玉吸了吸鼻子,「你是神仙嗎?你一定是神仙吧!」
陸恆聞言,莫名愣了下:「陸某年少時常下廚,唯手熟爾,姑娘過譽了。」
群玉瘋狂搖頭:「過譽?一張剛吃完這些菜的溫暖的嘴巴怎能說出如此冰冷的文字!」
陸恆:?
群玉拿起最後一張餅瘋狂摩擦乾透了的羊肉羹鍋底,一臉意猶未盡:
「我沒文化,此時只有八個字想說——陸公子,你是我的神!」
陸恆:……?
群玉話音落下,卻見陸恆素來冷白淡薄的臉上,竟悄然浮起一層淺淺紅暈。
陸恆:「姑娘莫要折煞在下……」
群玉激動得一拍桌:「陸公子,你在說什麼?你能不能清醒點!難道以前都沒人誇你飯菜做得好吃嗎?」
陸恆聞言,不禁陷入回憶:「似乎確實……很少。」
來到豐安山之前,他已有七年未下廚。七年前,倒是天天下廚,但家中長輩皆是名廚名匠,全家老小日日浸淫美味,直到他稍大些,長輩外出工作時,他接手家中掌勺的任務,為一群弟弟妹妹做飯。弟弟妹妹們什麼好吃的沒吃過,他青澀的手藝在他們面前,也就不過爾爾,自然沒什麼好夸的。
所以陸恆幾乎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少女炙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左一句「你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廚師」,又一句「你做的東西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這種自己認認真真又飽含熱情做出來的東西被旁人用力肯定的感覺,實在……叫人非常受用。
陸恆眨了眨眼,忽然站起來,溫聲說:「群玉姑娘若是喜歡,我再去添一道菜。」
群玉:?!!
天底下竟有這種好事!
她雙手揉臉,目送陸恆走向灶房,那道英挺峻拔的背影離去的姿態,似乎透著從未有過的輕快。
靈台中傳來青雁似笑非笑的聲音:「這小子飄了。他很喜歡你誇他。」
「是嗎?好像是的……哎呀,我就快猜到了,不用你提醒我。」
群玉邊說邊起身,麻利地收拾桌上碗碟,清出一片乾淨區域。
不多時,陸恆端著一盤覆著厚厚醬瓜丁的肉臊子雞絲涼菜出來了。
群玉大口朵頤,沒一會兒就吃完,情真意切地點評道:
「陸公子,不是我說,這個菜的風格很奇怪,不是家常風,不是特色風,也不是復古風,是我吃完發現沒有了就要徹底發瘋!」
青雁:……?
這話騷的鳥聽了都要發瘋,誰曾想陸恆聽完竟然俊臉微紅,然後溫柔一笑,問群玉還吃得下嗎?吃得下的話他再去添菜。
自此,群玉開啟絞盡腦汁的想詞模式。
……
又一道菜上了。
群玉邊吃邊說:「這做的什麼玩意?服了,沒有一口不是絕美!美輪美奐!美不勝收!」
陸恆:好的,加菜。
又又一道菜上了。
群玉滿嘴冒油:「嗚嗚,如果我不能繼續吃下去的話,我的一些譬如容貌、身材、美好的品性,甚至靈魂……都會被毀了!」
陸恆:好的,加菜。
……
如此循環往復,直到整整十菜七湯被吃得一乾二淨,萬象菜籃子裡都沒餘糧了,群玉才不得不接過一陣風吹來的手帕,擦拭乾淨嘴巴,打了個此生打過的最舒服的飽嗝。
她撐著桌面站起來,小腹依然平坦,身姿依然輕盈,卻故作姿態地捂了捂肚子,對陸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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