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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死地而後生,所以她說這話時的內心感情半真半假。假的一半是為了用激將法刺激宸宴,利用「人倫」和「親情」這兩樣東西打動他那顆沒用的爛好心,讓他在慈悲心腸和道德仁義的驅使下自責愧疚,對她產生同情和歉然的心裡,從而放她一馬;真的一半則是在藉機吐露心聲:她真就是這麼想的,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宸宴的神情不由一僵,全然沒想到自己在她眼中竟與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道士沒有二樣。
當真就這麼沒良心?好賴不分是吧?
宸宴的心頭當即就冒出來了一從怒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得以開口,慍怒的嗓音中半是不解半是恨鐵不成鋼:「他們不把你當人,我把你當人教導,你卻覺得我也是在圈養你?」
「我又不想成人,是你逼我的!」月鎏金也忽然惱怒了起來,全然忘卻了自己小命還在宸宴手裡,氣得腦袋都點兒發懵了,「就像是那些黑心道士一樣,一直在逼著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還不給我自由,不讓我回家看我娘!」
宸宴哀其不幸,卻又怒其不爭:「你既不想成人,那就自爆了靈核,重新當回鳳凰;你若不想自爆靈核,還想繼續以人形存活於世間,那就必須學會做人!」
月鎏金起得直跺腳:「為什麼!為什麼!這不公平!」
「這才是公平!」宸宴斬釘截鐵,不容辯駁,「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不能既要人形,又摒棄人性,這樣只會讓世人越發覺得你們這些異族妖物無情無義,非誅不可!」
異族妖物為世人唾棄,為千夫所指,皆因妖性惡劣,不知慈悲,殺氣肆虐。
為求自我保護,世人只能選擇屠妖。
若是不想被千夫所指,若是不想被趕盡殺絕,就只能摒棄妖性,接納人性。
泯於眾生是無奈之舉,也是妖行於世的唯一一條出路。
月鎏金卻不明白,不接受這種說辭:「明明是你們這群假清高的道貌岸然之輩歧視妖族,卻還要倒打一耙說我們妖性卑劣,我們只是敢愛敢恨愛恨分明有仇必報,你們卻說我們不知慈悲,你們才該死!你也活該被天庭當作傀儡羞辱,因為你不敢忤逆天庭,不敢與尊芙對抗,明明是自己懦弱膽怯卻還假清高地扯什麼希望蒼生安定安穩的大旗,神族都已經被蒼生遺忘了,蒼生還與你又何干係,若是換了我們妖族之人,才不會瞻前顧後,寧可攪和的天下大亂也要和天庭同歸於盡!」
「……」
還真是冥頑不靈!
宸宴氣惱不已,再度橫起了架在她前頸的刀刃:「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月鎏金的氣性也上來了,明明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頭暈目眩了,卻始終氣勢十足:「那你就殺了我吧,殺了、我……」
話音還沒落呢,她就眼前一黑,直接暈過去了。
暈倒之前還在心裡發狠地想著,你敢動刀,我就敢自爆靈核,和你同歸於盡。
結果靈核也沒來得及爆上,同歸於盡更是沒有,意識直接斷片了,身體一歪就軟噠噠地倒在了宸宴的懷著。
起初宸宴還當她是裝的,雖然抬起了持刀的那隻手,卻始終沒有撤銷掉護體的靈氣罩,還特意往後撤了一大步。
月鎏金意識全無,軟綿綿的身體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地趴著,像是個假人似的。
這回是真暈了,肩頭傷勢太重,傷了根骨。
但她往日的狡猾卻令宸宴不敢掉以輕心。
宸宴緊抿薄唇,滿目防備地盯著死人一樣的月鎏金看了一會兒,忽然抬起了左手,用刀尖指著月鎏金,嗓音冰冷而無情:「不想死就趕緊起來。」
還是一動不動。
不會是真的暈過去了吧?
宸宴遲疑地擰起了眉頭,持刀往前走了半步,再度威脅了一聲:「再裝死我就真的要動手了!」
依舊是一動不動。
山間的冷風一刮,徐徐地吹拂著月鎏金的頭髮和身上的衣衫,白色皮裘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在冷風的持續吹拂中,血紅色的皮裘上甚至結起了白霜。
宸宴走到了她的身畔,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再度將刀尖抵在了她的頸側,冷聲命令:「起來!」
月鎏金始終毫無知覺地倒在地上,雙目緊閉,面色慘白。
宸宴:「……」看來是真的了,不是在演。
接下來,宸宴就面臨了三個選擇:
趁這只鳳妖暈厥之際直接殺了她;
不管她,直接走人;
管她,帶她去治病療傷。
但其實前兩種選擇算是一種選擇——如此冰冷的深夜,放任身受重傷的她自生自滅,和直接殺了她沒有區別。
宸宴無奈地垂下了持刀的那隻手,目光糾結地盯著不省人事的月鎏金看了一會兒,終長長地嘆了口氣,將聽風刀收回儲物戒的同時,俯身彎腰,將月鎏金從地上抱了起來,帶著她一同幻化成了一股颶風,頃刻間便消失在了山林中。
月鎏金感覺自己像是被丟盡了不見天日的地牢中,經歷了一場非人道的痛苦折磨,一會兒熱得像是被架在了火刑架上烤,一會兒又冷得像是被推進了隆冬的冰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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