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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上一次相對而坐還是一千多年前, 正是那一次的對話, 同時改變了兩人的命運。
如今再度相逢,無可避免地會回想起那段混雜著是非與恩怨的過往。
最終, 是諦翎先開了口氣, 語氣真摯而誠懇:「感謝你替我除去了郁滄。」
郁滄,尊芙之弟,性情自大狂傲, 眼中容不得一粒沙, 視諦翎為死敵, 高呼他為竊位之賊。尊芙跳崖自盡後,郁滄便組織了前朝的遺部, 主導成立了復辟軍團。其最大的本領便是封印之術。
月鎏金沉默許久, 抬眸,直視著諦翎的雙眼, 氣勢逼人地質問道:「你是當真看不透那塊玉佩的玄機?」
還是說,從一開始就看透了, 卻不想讓她出來?
郁滄是諦翎登基之後最大的威脅和禍患, 郁滄一除, 諦翎便可以高枕無憂,大刀闊斧地施展他的宏圖霸業, 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她掌握了他的那麼多把柄,是除了郁蒼之外的最大隱患,在他沒有牢牢地坐穩帝位之前,怎能容她在這世間留存?狡兔死,走狗烹。
諦翎卻神不改色,語氣篤定:「當真不知。」
月鎏金不置可否,雖然她對諦翎的回答抱有七成的質疑,但諦翎此人向來心機深沉、密不透風,既然他都已經咬定了自己不知道,她也就不可能再問出其他答案了。
那一千多年的封印之苦,她只能自認倒霉。
輕嘆口氣,月鎏金又問了聲:「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那塊玉佩的?在哪裡發現的?」
諦翎事無巨細地回答說:「以往你領了任務離去後,最多時隔三月就會回來復命,但那次卻許久未歸,我擔憂你遭遇了不測,便親自去審訊了郁蒼的部下,得知萬崖雪山是郁滄最後一次現身的地方,而後我便立即動身前去了萬崖雪山,在雪域中地毯式搜索了許久,才在山腳下的深雪中發現了那塊玉,雖然幾番努力也沒能探究出那塊玉佩有何異樣,但事關你的生死,我還是將那塊玉佩帶了回來。」
諦翎這人說話,永遠是那麼的好聽悅耳、感人肺腑,就好像他真的是時時刻刻都在替你擔憂、為你著想一樣。
可他當初若是真的沒有探出異樣,日後又怎會將那塊玉交給小銘呢?不過是時機成熟了,該放她出來了而已。
但在月鎏金剛破封而出的時候,對諦翎的懷疑並不大,甚至真的以為他探不出那塊玉的玄機,畢竟,郁滄的封印之術已然登峰造極,這世間幾乎無人能破其技。直到她見到了鶴秘書。
鶴秘書對她的出現絲毫不意外,側面說明了,諦翎不意外。
所有「不意外」的前提都是內心有預期……月鎏金長長地嘆了口氣,回了聲:「你倒是有心了,一直沒放棄尋我。」她既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表達感激,只是用一種稀疏平常的語氣說出來了這句話,「其實那塊玉並非是凶玉,殺不掉我,但我若是想在其內部主動尋死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破解之物只有後人之血,郁滄也不知我有後代,所以他才特意將那塊玉藏在了雪山腳下,意圖永生永世的埋藏我、困禁我,讓我生不如死。」
諦翎微微皺眉,問道:「他既然已經被你殺死,你又是如何被他封印的?」
月鎏金輕嘆口氣,邊回憶邊說:「那一戰,我和郁滄兩敗俱傷,沒有勝者。他形神俱毀,我身負重傷。他死前用盡了渾身解數,一掌將我打入了他的封印陣內,但在此之前我根本沒有在萬崖雪山附近探尋到任何陣法的氣息,落入陣中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郁滄竟然能夠將陣型藏進陣眼內,陣眼便是那塊玉。」
諦翎目光微凜,顯然是出乎預料:「他的封印之術竟然已經修煉到了如此地步?」
只要稍懂陣法之術的人,都知道一個亘古不變的邏輯,那就是先有陣眼後有陣型,相當於先埋種子才會生根發芽,所以,陣眼必定屬內,陣型必定屬外。
一個陣法若是暴露了氣息,也必定是從外部的陣型處開始暴露——大地之上,沒有一棵樹的根部是暴露在外的。
熟料郁滄竟然能夠打破邏輯,將兩者顛倒了過來,用陣眼掩蓋了陣型的氣息。
月鎏金輕輕點頭,回答說:「縱使已經過去千年,我也敢說,這世上修習封印之術的人中,若是郁滄排第二,便無人敢自稱第一。郁滄也很懂得萬物相生相剋卻又相輔相成的道理,所以,殺人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讓人生不如死。」
月鎏金又解釋說:「郁滄屬仙族,體內運行的是仙氣,凶物只能折煞他的力量。他若想讓自己的封印之術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只能藉助祥瑞之物,罪多也只能在其上雕刻一隻凶獸,所以封印我的那塊玉的本質是養魂玉。剛入玉佩的時候我幾乎命懸一線,熟知在玉佩內昏迷了幾月後,傷勢竟然自行癒合了,神魂也比之前更穩固了一些。也正因如此,我就是想在玉佩裡面自盡都不成,只能苦挨著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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