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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大哥回答說:「單單是作偽證的都被屠了滿門,罪魁禍首更好不到哪裡去。自那時起,劉家人就像是被吸食了運氣一般,肉眼可見地走起了下坡路,先是首輔被聖上貶黜,在流放的途中離奇暴斃而亡,隨行家眷也沒能倖免厄運,男眷們如同中了邪一樣,一刀刀地捅死了自己,女眷們全部撞死在了路邊的石頭上,死相無一例外的和朱大少爺與秦女一模一樣。
劉家更慘,全家老小包括府中丫鬟小廝接連得起了怪病,渾身上下長滿了奇癢無比的膿包,癢得他們克制不住地去用手去撓自己的皮肉,把自己撓到血肉模糊但就是不死,無論身上潰爛成了什麼樣,隔幾日後,新的皮肉就會迅速長出來,再繼續復發膿包,生不如死地苟活著。
這其中最慘的還當屬劉大少爺,不僅被閹了,還被挖了雙眼,割去了舌頭,削去了四肢,塞進大缸里做成了人彘,身上長滿了奇癢無比的膿包也撓不得,喊也喊不出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盡了折磨。」
月鎏金又被逗笑了:「如若這一切當真都是那位朱家的小公子做下的,那他可真是一位可愛的人物,稱我心意。」
宸宴的臉色更陰沉了幾分,神色極為慍怒,薄唇更是已經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內心再一次地質問起了自己:妖性野蠻、嗜殺,根深蒂固,當真可以被渡化成人性麼?若是不能,他現在豈非是在養虎為患?或許自己當初就應該一刀殺了她……
月鎏金的唇畔卻始終浮現這一抹心滿意足的笑,顯然對復仇之人斬盡殺絕的行為滿意極了,但在忽然間,她那雙不斷散發著幽幽綠光的眼睛卻被一雙大手蒙上了。
下一秒,昏暗的巷子裡就只剩下了那一隊巡邏的衙役。
為首的那位衙役大哥如夢初醒,先是狠狠一愣,然後滿目茫然地看向了身後的那幾位小衙役:「都愣在這裡幹什麼?」
那幾位小衙役也都是一幅如夢初醒、茫然不知的表情,全然不記得剛剛在這條街上遇到過誰,發生過什麼對話了。
一行人疑惑地面面相覷了一番過後,背後齊刷刷地冒出來了一層冷汗,年紀最小的那位衙役膽子也最小,顫顫巍巍地說了聲:「看來、這條巷子、真的不乾淨,咱們不會是撞邪了吧?」
為首的那位衙役大哥當即就呵斥了一句:「胡說八道!」但其實他自己的臉色也是慘白的,內心一片慌張,為了穩定軍心才故意虛張聲勢。
經此一番玄虛,他們也不敢再繼續停留於此,行色匆匆地遠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待幾人遠去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後,宸宴才帶著月鎏金重新顯露了身型,但他的那隻手卻一直覆蓋在月鎏金的眼前,另一隻手中,悄無聲息地凝起了一把金色的靈氣刀。
刀身修長,刀刃鋒利,刀尖對準了月鎏金的後心,僅需輕輕一刺,就能殺了這隻鳳妖,結果所有的隱患。
月鎏金也感知到了宸宴的殺意,滿心惶恐,渾身緊繃,一動也不敢動,即便她的雙手還攬在他的腰上。
但在宸宴看不到的背後,月鎏金的右手中也悄無聲息地凝出了一把綠色的尖錐。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和他同歸於盡的準備。
然而宸宴持刀的那隻手卻遲遲沒有向前推進。
空無一人的街道中寒風呼嘯,噤若寒蟬。
月鎏金卻冒出了一身的汗,眼前一團漆黑,持錐的那條手臂在抖,手卻是極穩的。
看似是兩人在僵持,實則是宸宴在糾結、遲疑。此時的月鎏金年紀尚少,修為遠不及他,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幹脆利落地殺掉她,甚至不會給她留出反擊的時間。
但他卻做不到乾脆利落。
這隻鳳妖,又何嘗不是這個世道的受害者?
宸宴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度睜開眼時,漆黑的眸色中一片清冷,嗓音也是無比冰冷的:「劉家罪無可恕,作偽證的街坊也難辭其咎,可那八旬老者與襁褓嬰兒又有何錯?更何況那些街坊鄰里的家世地位還不如經商的朱家,連朱家這種家財萬貫的高門大戶都要遭受劉家的壓迫,那些街坊鄰里更是人微言輕,哪裡敢忤逆劉家的強權?他們不過是身不由己。卑微庶民想要在這嚴苛的世道中苟活就只能摧眉折腰,不然家中老小又該如何存活?他們是迫於無奈才作了偽證,萬萬罪不該死,更不該遭受虐殺之苦!」
月鎏金的內心卻是極為不服氣的,憑什麼朱家家破人亡,那些作偽證的卻可以逍遙於世?他們都是逼死秦女的罪魁禍首,是劉家少爺的幫凶,都不清白,都該死,都應該承受和朱家一樣家破人亡的結局們,這才叫公平!
至於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八旬老者和襁褓嬰兒,只能說他們死得倒霉,但絕不能稱之為無辜,誰讓他們的親人們畏懼強權去公堂做偽證了?這就是報應!
這世間所有的報應都應該如同此案一般禍及家眷,這樣才能讓世人畏懼作惡,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公平。
壓迫與霸凌若是沒有慘痛的代價,怎能給予世人警醒呢?
所以,要她說呀,那位復仇之人的行為當真是漂亮極了,就該殺,將那些對不起自己的人全部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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