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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銘都不理解他爸當初的腦溝迴路了:「這還用問?他怎麼想的啊?肯定是實話實說啊!」
老闆娘卻說:「相思之人最是患得患失,你爸擔心自己若是告知了你媽他的真實身份,你媽會覺得那晚的比試是他在故意戲弄她,怕你媽不再理他了。」
趙小銘:「……」呃,怎麼說呢,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她媽那人真挺要面子的,要是知道了那晚和自己比賽的就是齊鷹本人,還故意頂著齊鶴名義讓她輸得一塌糊塗,她絕對要氣炸。
但是——
「齊鶴那麼討厭我爸,肯定見不得我爸好,肯定故意勸我爸不要說實話,讓我爸繼續假裝他的身份和我媽相處,最後自己才好鑽空子,橫刀奪愛,背刺我爸!」趙小銘越說,越咬牙切齒。
老闆娘點頭:「你猜的大致不錯,齊鶴確實是這麼乾的,相思也確實會使人犯蠢,你爸這輩子犯下的最大的蠢事就是沒有及時告知你母親他的真實身份。約定的時間一到,他就再度戴上了面具,去仙界找你的母親了,但你母親那時顯然還沒有對你父親犯相思,她滿心滿腦想地都是如何打敗他。倆人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一片山林中,你母親二話不說就將自己的武器亮了出來,摩拳擦掌地要與你父親比武。經歷了上次的教訓後,你父親終於明白了何為憐香惜玉,從第一局比試就開始放水。這回還是六局比試,他故意連輸了四局,讓你母親贏了他,他還自信滿滿地覺得自己放水放得天衣無縫呢,結果最後一局還沒比完呢,你媽就不比了,說他不尊重比賽,故意羞辱她。」
趙小銘都有點兒想笑了:「我爸怎麼這麼笨?」
老闆娘也笑了:「不是笨,是沒有和女子接觸的經驗而已,拿捏不好尺度,所以總是惹你媽生氣。」
趙小銘:「那後來呢?」
老闆娘:「後來你媽就生氣了唄,你爸他就又開始絞盡腦汁地道歉、哄人,可你媽完全不吃這一套,抱著胳膊生悶氣,你爸轉到哪邊道歉,她就故意轉到另外一邊去,讓你爸像是一隻圍著花朵轉的小蜜蜂似的,你媽最後聽得實在是不耐煩了,就氣沖沖說了句:『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遇到你這種恬不知恥的魔族獵豹!』熟料,你爸聽完這話後,竟忽然揚起了右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抓……你猜,他在抓什麼?」
老闆娘還給趙小銘買了個關子,強行讓他參與現場互動。
但趙小銘壓根兒就沒猜,眼也不眨地就回答了:「運氣。」
老闆娘詫異一怔:「你怎知道?」
趙小銘:「因為我爸在家的時候經常這麼干啊。只要我媽一不開心,他就會隨手在空氣中一抓,然後再往我媽的腦門上輕輕一拍,哄我媽說他已經把好運抓到了,並且已經把運氣交給了我媽,所以我媽肯定馬上就會走大運了。我媽每次都挺吃這套,很快就會變得開心了。聽說她當年決定嫁給我爸就是因為他這套抓運氣的動作。」
老闆娘:「……」原來是、這樣。
趙小銘又說:「但我媽嫁給我爸的時候肯定不知道他就是齊鷹,因為我爸已經改頭換面了,可能連他自己都忘記自己是齊鷹了,他變成了一個超級超級平庸的男人。」
老闆娘不可思議:「我只知道齊公子改了頭換了面,卻不知道他竟然還變得平庸了?」
馬走田:「我證明,巨無敵超級平庸,都顯得有點兒窩囊了,乍一看跟他媽的隨從似的。」
老闆娘沉默不語,許久後,嘆了口氣:「任何人經歷過那一場家破人亡的政變之後,可能都會渴求變得平凡吧。早在齊公子初來相思坊的時候,他就說過,侯門一入深似海,他今生不想再入侯門了,榮華富貴皆可棄,往後餘生只求平凡,寂寂無名也無悔。陳貴妃臨終前的遺願,也只是囑咐他,一定要好好活著,並未提及半句。」
趙小銘不理解:「可是我爸一點都不恨麼?父母雙亡流離失所還痛失所愛,全都是齊鶴害的!」
「怎麼不恨?當然恨,恨到相思淚中都混雜了辣味。」老闆娘道,「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報仇的前提,也是要好好活著。陳貴妃的母族抵不過齊鶴的生母,齊鷹背後的依仗全來自於老魔君,可老魔君突然暴斃,他又被扣上了弒父弒君的罪名,誰還會支持他?又怎麼回得去魔宮?一回就是個死。一旦被齊鶴的手下發現他還活著,也逃不過一個死。一個人,背負了這麼多恩怨情仇,苟活到現在還沒能自戕,已經是莫大的勇氣了。」
趙小銘一下子就無話可說了,忽然間也覺得,活得平凡點挺好的,最起碼不至於經受大起大落的苦楚。
或許,正是因為明白了樹大招風的道理,所以他爸才來找了高途安,希望高途安能把自己變得平庸一些?
「平庸」這兩個凡人避之不及的字眼,竟成了他爸唯一的追求。
趙小銘長長地嘆了口氣:「好在他還記得那個抓運氣的手勢,不然他連我媽都錯過了。」
老闆娘:「也正是因為這個手勢,當年的他才能夠打動你那個難搞的媽。起初,他第一次將手輕拍在你媽額頭上的那一刻,你媽還生氣了,當場勃然大怒,眼睛裡面都要冒火星子了,好在你爸長嘴了,及時說了句:『你不會倒霉的,我抓到了好運,已經送給你了。』你媽這才啞了火,過了一會兒,還沒忍住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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