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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鎏金的心頭猛然一悶,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她鼓足勇氣問了姜棗一句:「你有孩子麼?」
姜棗的語氣冷淡而短促:「有過,病死了。」
果不其然……月鎏金難過又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又問了句:「是你自願生的麼?」
姜棗:「不是。」她又陰冷冷地笑了一聲,「我沒死,因為我被那幫該死的臭道士救活了,但我的嗓子廢了,不再完美了,也就不符合他們對於稀珍藥材的要求了,但他們又覺得直接殺了我太浪費了,畢竟辛辛苦苦餵養了那麼久,所以,他們把我買到娼妓坊去了。」
月鎏金:「……」
姜棗的嗓音嘶啞、悲哀、低沉:「我的女兒就是在娼妓坊里出生的,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我只知道她有蛇族的血統。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厭惡極了她,我覺得她是個骯髒的孽種,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但我有資格讓她死,別人沒資格,因為她是我生的孩子。妓坊的老鴇想把她買去黑市,給達官貴人當做燉補藥的藥材。老鴇對所有出生在妓坊的嬰孩都是這麼做的。我痛恨極了這種行為,因為我就曾被當作稀珍補藥圈養了好久。老鴇要把我的孩子搶走,那一刻,我忽然爆發出了滔天的恨意和殺意,一舉屠殺了整座娼妓坊,抱著我的女兒逃跑了。我逃回了妖界,把她送給了我的哥哥,然後我就離開了家,因為我不想再看到我的女兒,我打心底里的厭惡她,只要一看到她,我就會想到我在娼妓坊里遭受屈辱的那些日子。」
月鎏金終於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姜沐為什麼會喊姜棗姑奶奶,更明白了姜棗對姜沐的複雜感情。有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和愛意,但也夾雜著厭惡和排斥。因為,一切都並非她自願。
世間因果也無法逃避,欠了的債,終究是要還。
月鎏金長長地嘆息一聲:「如果你不想下去,就在上面等著我,我自己下去看。」
姜棗根本不信她的話,冷笑一聲:「你月鎏金還會有這份好心?」
月鎏金沒再浪費時間,直接往西飛去:「就當是我當初對你捅那一爪子的補償,但我只是出於情分補償你的啊,可不是真欠你的,你得分清楚這點兒,以後也別再怨我了,我也不容易。」
姜棗氣極反笑:「你月鎏金貴為妖尊,還受真神垂憐,哪來的什麼不容易?」
月鎏金沒好氣:「那你猜猜我當初是怎麼從那群道士的手下逃出來的?」
姜棗:「那還用猜?你如此心狠手辣,自然是把他們全殺光了。」
「這都是後話了。」月鎏金道,「你我分離的時候,我還沒那麼大能耐,但是那群道士,讓我和其余的同伴們自相殘殺,誰能勝利到最後,誰就能成為最昂貴的藥材。我活到了最後,我在一場又一場的生死對決中變得越來越厲害。你我若是沒有那一次的逃跑,遲早也會在鬥獸台上生死相對,你能打贏我麼?我當初之所以下手比你快,是因為我無師自通地開了天眼,我看到了你拿著長錐對準了我的胸口;我後來之所以能夠屠殺那一整個門派,還是因為我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以靈化刃。我的天資就是比你姜棗強。你我二人若是在鬥獸台上相遇,你打得贏我麼?你只會死得更徹底。現在你我二人還能活著相見,怎麼不算是最好的結局?」
姜棗再度啞口無言了起來。月鎏金的每一句話都出乎她的預料,每一個字都令她無法反駁……她從未想過,那群歹毒的道士竟然會讓她們這群妖物自相殘殺。
若是真的上了鬥獸場,若是真的自相殘殺,她是絕對打不過月鎏金的。她必死無疑。
可她們現在卻全都活了下來。
那日的攜手逃跑,又怎麼不算是成功呢?
可姜棗的心頭卻始終憋屈著一口氣:「你月鎏金從年輕時就理直氣壯,從不認為自己有錯,現在變成個死老太婆了,更是越發的蠻橫猖狂,也不知道你倒是怎麼把自己給嫁出去的,真神就是瞎了眼了才會看上你!」
月鎏金不屑一笑:「我管他能不能看上我呢,只要我想要的人,我就必須得到,也不是本尊嫁給了他,是他嫁給了本尊,還有,你少用垂憐兩個字來形容他對我的感情,他那才不是垂憐,他那是害了我!要不是因為他那個死老頭子,我才不會有一顆爛好心,現在也根本不可能來管你這檔子破事兒!」
姜棗冷哼一聲,沒再搭理月鎏金。反正這個死老太婆從小就不怎麼好溝通。
然而,坐在月鎏金的鳳背上,迎風招展,姜棗卻忽然回想起了年少時的一件小事。
那一日,也是個陰雨連綿的天氣,她們一起蜷縮在鐵籠子裡,捧著破破爛爛的碗,吃著難以下咽的餿飯。陰沉的天空中忽然掠過了一隻飛鳥,月鎏金突然很小聲卻又很堅定地對她說了句:「等以後我們成功逃出去了,我就變成鳳凰,帶著你飛回家!」
現在,距離那時,已經一千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坐在她的鳳背上飛翔。
時間可真是,又長又快,又不饒人。
過不多時,月鎏金就在下方的沙漠中看到了一片尖頂石林,一條銀色暗河從其中最為高大的一根石柱的底部洞穴中流淌而出,匯聚進入了土黃色的沙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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