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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真的了,就前不久的事兒,城東沒人不知道。我們這兒自家都供奉家仙,家仙說是怨鬼鬧的人自殺了,點名要請卓大師親自驅鬼呢。」
俞望濘好奇:「驅成了?」
「不廢話嘛,那可是仙家親自點名的,卓大師出手能不行?」
俞望濘還要接著打聽,那些人卻已經不受引導,直接將話題岔開到了卓天身上,一件件高光奇蹟地數過去,像是在給她安利什麼實力派明星,那架勢好像今天非要拉她入坑不可。
俞望濘趁著那些人越吹越離譜的空檔撤了出來,退回莫堯身邊。
「你們道士圈不管打假的嗎,那些事一聽就很假,怎麼還有人信啊,不理解。」
莫堯沉默了。
那些路人吹噓的事確實挺離譜,可圈裡比這些離奇百倍的事都有,不過一般為了不引起恐慌大家都會強行做出符合物理科學的收尾,努力掩飾鬼神之說的存在。卓天這樣大肆宣揚的還是業內第一人,城東上頭的人居然不出手管制也是讓人沒想到的。
姜晚冷哼一聲,已然將局面看透。
不是城東沒這些規矩,只是那些本該要站出來制止他的人都被拉攏成了幫手,甚至還為他的聲名事跡推波助瀾,比如薛涪,比如王小小的父母。
城東多供奉仙家,又怎麼會求到城隍廟裡請卓天出手呢,這些追捧卓天的人家裡供奉的仙家又怎麼會不在意此事。
單說王家,以他們的家財來看請的家仙能力必然不會弱,區區怨鬼而已,家仙出手就能解決,何須刻意提及卓天。說明此事,是卓天聯合家仙設的局。
只有一點想不通,若是零星幾位家仙願意同城隍瓜分香火得其所利也就罷了,這滿城被供奉的家仙竟都願意,可見城東的這位新城隍手段能力非同一般。
家仙,卓天,城隍……
王小小這案子背後的事兒越發耐人尋味。
人群的後面工作人員還在高聲宣揚著卓天「活死人」的表演即將開始,連帶了原來在柳如雲帳篷前排隊的人也過來湊熱鬧了。
「姐姐,人越來越多了,您要不要避一下?」池子時和張師父交代過,儘量不要讓扇靈與人群靠得過近,免得其中一方受傷,不好收場。
莫堯話音才落,前面的空地上一聲鑼響,後面的人突然不受控地撒了歡地向前擁擠,人推擠著人,銅鑼聲落,人群里自發齊聲高呼卓天的大名。
姜晚被推搡著左右顛了兩步,肩背交錯相撞之間平日裡屏息隔絕的術法崩碎成渣,那些痛苦的祈願聲也隨之擠進她的耳朵里,壓迫在她心口上,嘈雜的聲音要將她整個人都撕裂開。
在又一波音浪到來之前,有一雙手從背後伸來,穩穩地抵住了她搖晃的身子,緊接著一個溫暖的胸膛貼上來,熟悉的氣味包裹全身。那人用身體將她和人群分隔開,又如以往數次那樣,粗糙帶繭的手掌輕輕捂住了她的耳朵。
連貫的動作不過是一瞬間完成的,在姜晚的感知里卻放慢了無數倍。
他是穿過蓊鬱密林,穿過冰河峽谷,穿過刀光火海才將她從浮沉水面里撈出來的,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驅趕著無數雙要將她攀拽進無邊黑暗的手。
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光正在擠進裂縫裡,而熾熱的溫度先它一步抵達。
池子時捂著姜晚的耳朵,在推搡的人群里站立如松,他在背後看不清姜晚的神色,只能儘可能感受懷裡的反饋,她已經不動彈很久了,久到池子時都有些慌亂了。
直到鑼聲停止,人群不再擁擠推搡,懷中的人才慢慢回神,輕微的動作就掙離了他的懷抱。其實也不是,他分辨不出究竟是他主動放了手,還是姜晚想要掙脫。
池子時秉著氣緩慢後撤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略顯曖昧的距離。
姜晚回頭看,池子時目光發散地盯著地面,手指捻著衣角,並沒有要出聲解釋剛才的行為的意思。
不知為何,心底莫名就有股火氣,想發泄卻不知道如何發泄,久壓不下。她搞不清楚這股火氣是什麼情緒,厭惡,憤怒,還是生氣。
還不等她想明白,人群圍住的空地上又傳來了新的動靜。
王父站在最前頭,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時運不濟,人事無常,我們生活的地方近日來多發災禍,我們的家人、朋友、鄰居都在災禍中受傷遇難。幸而,我們有卓天大師,城隍爺愛憐眾生,特意委派了卓天大師在人世間救苦救難。這些日子裡,卓天大師與我們在一起,苦累同擔,救死扶傷,毫無怨言。」
王父將心比心地悲情鋪墊調動了大眾的低迷情緒,又一個鏗鏘有力的轉折將發言推向了高潮,換來一波又一波的高呼。
「今天,為了讓大家重振旗鼓,為了讓大家有活下去的信心,卓天大師決定再一次施展城隍爺親賜的神力,救活這位在災禍中不幸昏迷的病人。」
王父發言完畢,卓天便施施然登場了。一身白大褂大敞著露出裡頭昂貴的高定西裝,無邊金絲眼鏡架在鼻樑上,遮蓋不住的銳利眼神在圍觀的群眾中橫掃而過,在大家愈來愈高的呼聲中滿意地勾起唇角。
王父:「我們請卓大師來說兩句。」
「說兩句,說兩句!」
俞望濘和莫堯同時被人群里不約而同爆發的起鬨聲嚇到,畏怯地對視一眼,用只有對方能聽到的聲音交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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