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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孝順」的一家人。
老太太手中撥弄著念珠,停下來抬頭看她,問:「姑娘,有什麼事嗎?」
老太太眼裡有如空罈子,一點光亮也沒有。
她看著姜晚手裡的簽子好像意識到些什麼,又開口道:「我家老頭想走很久了,你是來帶他走的嗎?」
姜晚點點頭,沒有解釋。
池子時看著她隔著一條椅子坐在老太太身邊,靜靜地等著醫生搶救結束。
白芋盯著老太太手裡的念珠,道:「他們家倒是什麼都信,不知道是不是西方神在幫他們續命。」
黑玉沒接話,只是繼續盯著病房裡的情況。
醫院的長廊又恢復了安靜,池子時趴在長椅上假寐,姜晚看著手裡的簽子,老太太口中低聲誦念,撥弄著念珠。
城隍爺翻著古籍,黑白無常像門神一樣貼著病房的門。
第11章 青陽觀的香灰
約莫有一個鐘頭的時間,病房的門終於被拉開了。
幾個醫生從裡頭出來,大汗淋漓,滿是疲憊。
為首的醫生半蹲下來同老太太講話:「老太太,沒事啦,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再過一會就可以進去看他。」
老太太點頭道了聲謝謝,並不著急起身進去。
醫生準備離開,看到姜晚時停下腳步:「你是他孫女嗎?老人有些想放棄治療,你們最好溝通一下。」
姜晚沒有開口否認,只是把玩著手裡的簽子。
不知是沒有精力再多做交代還是看慣了這一家子的奇葩行事,說完話就離開了。
老太太將念珠收進兜里,站起來去開病房的門。
白芋伸著脖子準備跟著進去,腳剛想跨進去就被一道無形的門彈了出來,再試一次,被彈飛的更遠了。
「什麼嘛,怎麼還有鬼差進不去的地方?」
「青陽觀的香灰。」
黑玉聞言轉頭看她:「香灰還有這用處嗎,可青陽觀的香灰和普通道觀里的香灰有什麼不同嗎?」
姜晚解釋道:「單是香灰自然不行,有結界。青陽觀的信眾多,香火旺,若是撒在結界入口處足可以形成一個屏蔽障。」
她就是這麼躲鬼帝的。
黑玉還是不明白。
城隍爺聽完姜晚的解釋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還有這個事。」
白芋蹲在地上,想研究個明白:「可是這東西不應該只能攔住鬼嗎,鬼差也攔真是奇了怪了。」
理論上確實只能攔住鬼魂,鬼差算是職務人員,香灰是會認出味道的。
城隍爺看向姜晚求解。
姜晚又不是纏著他們的鬼魅,如何得知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老太太從屋裡向外看,聲音有些嘶啞地喊她:「姑娘?」
姜晚看著門縫的香灰,用腳蹭了蹭,掃出個口子來,跨進去。
白芋在後頭看著,一臉痴樣:「不愧是我的偶像,結界都攔不住。」
黑白無常和城隍爺都側著身子從開了一小縫的結界裡擠進去,城隍的肚腩差點就卡在了中間,還是狐狸進門時好心的將門縫的香灰多蹭掉了些才勉強過去。
白芋甩著勾魂鎖想要帶走何由貴,鎖瞄了準頭,拋出去又被道無形的屏壁反彈回來,重重地砸在他懷裡。
白芋吃痛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還有結界。
「我知道的,他命數盡了。」
老太太握著何由貴幹癟的手,有些心疼地輕輕拍打著。
何由貴剛被搶救完,虛弱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無法動彈,每日只能靠機器維持生命。
「孩子很孝順,也會賺錢,能獨立自主,我和他這輩子沒什麼遺憾。」
房間裡的藥味有些濃郁,姜晚開著扇子輕扇著風,也不開口打斷她。
「孩子捨不得他走,不知道是弄了什麼法子,就真的將他留到了現在。我一開始是高興的,我也捨不得他,可後來,他這身體越來越差,幾天一次化療,整個人都瘦脫像了,他自己也痛苦,想走。」
「他每次醒來除了問我孩子,就是說想早點離開。我那天拔了他的機器,馬上就被醫生發現了……」
姜晚開口道:「可是孩子孝順,拿自己的命數換他活著。」
老太太驚恐地回頭看她:「你說什麼?他們,他們拿自己的命……」
「你幫幫我,幫幫我,讓我老伴走吧,別讓他們再犯傻了。」
姜晚搖頭。
老太太有些慌亂地起身想要去拉她,卻不小心扯到了連著機器的線,場面一下亂起來。
幾個醫生衝進來又是檢查老人的身體,又是檢查機器。
姜晚離了好遠,才淡淡開口:「不是我不幫你,他們設了結界,將鬼差攔在外頭。」
「這是心結,解的了結界,解不了心。」
老太太愣怔在原地,好一陣沒緩過神來。
有個三四十歲的女人急匆匆跑進病房來:「媽,怎麼樣啊,爸他沒事吧?」
看到病床上的情況終於是放下了心,口頭上又念叨了幾句有的沒的就跟著醫生出去詢問具體情況了。
老太太有些落寞的回到病床前,手指撫摸過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樣的老伴的面龐。
「別怕別怕,我知道你很痛,我會勸他們的,別擔心。」
姜晚別過臉,池子時蹲在她邊上仰著狐狸脖子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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