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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起碼的心慌,許書銘連走路的步伐都是不緊不慢、十分平穩的。
白鉞對比自己剛剛火急火燎的反應,驀地突然有了無地自容的感覺。
瞧瞧,這心理素質天生就是干他們這一行的,不怪他從毫無經驗、短短時間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高調崛起。
可見,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邊許書銘走近車門,剛剛彎腰準備輕扣車窗,手指還沒挨到玻璃,就聽到裡面傳來鍾聞天略帶低沉的聲音道:
「車門沒開保險,直接進來吧。」
許書銘一怔,接著便垂下眼睫,默不作聲地擰開車門,動作輕柔地坐了進去。
鍾聞天靠另一側車門坐著,他靠著車座,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手指放在眉心位置按著。他聽到車門打開關合的聲音,仍然沒有睜開眼睛,似乎還在想什麼事情,沒有把注意力放到外界。
許書銘見鍾聞天不出聲,自然也保持著靜默的狀態,車廂內的氣氛一時顯得極為沉寂,似乎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我沒事,叫白鉞來開車吧。」許久之後,許書銘才聽到鍾聞天吩咐道。
許書銘飛快地瞥一眼鍾聞天的表情,鍾聞天仍然沒有睜開眼睛,他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疲態,看起來非常疲倦的樣子。
為了避免打擾鍾聞天閉目養神,許書銘只坐在位子上,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給白鉞發了一條簡訊。
白鉞那邊一直關注許書銘的動向,手機一震就有了感覺,等到看許書銘發過來的簡訊,心裡一松,終於大大的舒了口氣。
白鉞坐進駕駛席,汽車終於在沉默的氣氛中發動。白鉞頻頻在倒後鏡里打量許書銘的臉色,許書銘只對他輕輕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根據白鉞所說,鍾聞天和袁楚川似乎是吵了一架,源頭還是因為他,但是看鐘聞天的反應,似乎又不是如此。
倒像另有隱情。
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但是從汽車發動到開到下榻的酒店,鍾聞天卻很沉得住氣,沒有透出一絲口風。
這讓許書銘有些不解,心底卻更加好奇到底因為什麼事,袁楚川會因此連夜離開NY回LA。
要知道,袁楚川可是今天大老遠才來的,按理說,今晚怎麼也該好好跟鍾聞天敘舊情才對。
而且明明他離開的時候,袁楚川和鍾聞天的氣氛也很好,不像是會吵起來的樣子。
來NY是袁楚川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惹怒鍾聞天才對。
許書銘從車內下來,看著走在前邊的鐘聞天的背影,眉心不由深深擰起來。
他必須弄清楚鍾聞天和袁楚川發生了什麼事。
鍾聞天一路上眉目都是沉沉的,進了房間也沒有說話的興致。許書銘幫他掛好脫下的西裝外套,看到他鬆開領帶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右手還放在自己的眉心上,便道:「頭很痛嗎?」
這是今晚許書銘主動說的第一句話。
安靜的房間內,許書銘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好像驚醒了鍾聞天。
他猛地放下手臂,抬起頭看向許書銘,眼神由微微的疑惑,慢慢變得清明。
「你還沒走?」鍾聞天的視線看向四周,然後沖他擺擺手道:「我沒有喝醉,都這麼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要是平時,鍾聞天這麼說,許書銘順水推舟就回去了。
但是今晚許書銘聞言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反而走到鍾聞天椅子的背面。
他伸出手放到鍾聞天的太陽穴上,用手指輕輕按揉著。
「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我給你揉揉吧。」許書銘態度溫軟道。
自從許書銘和他分手之後,鍾聞天已經再沒有聽過許書銘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
以至於鍾聞天不自覺把以前溫柔如水的許書銘和現在態度尖刻的許書銘完全當不了一個人。
他本來想要拒絕這種有點親密的行為,剛剛要拒絕的時候,許書銘突然這麼說話,鍾聞天一愣,就錯過了最佳拒絕的時機。
何況,許書銘的手法很好,鍾聞天當即就覺得頭痛有片刻的緩解。
許書銘看到鍾聞天慢慢放鬆了身體,把頭靠在椅背上,就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他垂著頭,手上的動作不緊不慢,眼睛卻觀察著鍾聞天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在鍾聞天表情越來越舒緩的時候,許書銘輕聲開口道:「鍾總,今晚您生氣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鍾聞天立刻睜開眼,他一把抓住許書銘的手,從椅子上坐直身體,雙目犀利的看著許書銘。
他的動作很迅速,仿佛剛剛放鬆的狀態只是一種掩飾一般,許書銘被他看得有些無措。
「鍾總?」他被鍾聞天抓著手,不解地道。
「為什麼說是你的原因。」鍾聞天卻充耳不聞,手指仍然緊緊抓著許書銘的手腕。
他的口氣很生硬,許書銘皺起眉頭,道:「因為白總助說,您晚上和袁先生吵了一架,然後就便問我去了哪兒。——所以不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許書銘說完,表情一松,像是解脫了一般,他鬆開眉頭,笑著對鍾聞天道:「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原因,那我就放心了。」
鍾聞天聽到他的解釋,似是不信,眼睛仍一錯不錯地盯著他道:「難道你不是想問楚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