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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書銘對鍾聞天的態度如常,但是跟鍾聞天的距離卻有一種讓人說不上來的親密。
白鉞心道,這許助理一進公司就喧囂塵上的小蜜流言,如今倒是一步一步走向現實。
第二日,鍾聞天要見宣泓暉,因為只是吃一頓晚餐,白天沒有旁的安排,鍾聞天特地帶許書銘一起去最後一場櫻花展。
今年DC的春天來得特別遲,櫻花一直拖到四月才完全盛放。鍾聞天開車來的時候,差點找不到停車位。
兩個人拿著地圖,繞著路找了快半個小時,才停在公園外。今天溫度驟然升高,兩人都熱的脫了外套,穿著襯衫一起下了車。
往西波托馬克公園走去的路上,周圍全是遊客,大多是全家出動,密密麻麻的擠在樹下。這一天的紫外線格外強烈,曬得人臉上泛出健康的紅色。
許書銘就被熱得臉上都出了汗,他挨著鍾聞天走,因為要避開行人,倒都沒有注意周圍的景色。
直到他們進入到公園內,才得到喘口氣的機會。
鍾聞天看他熱得滿頭大汗,就帶他去找座椅坐下休息一會兒。還把手上帶的沒開封的礦泉水拿給許書銘,讓他多喝一點水。
「年年都這麼多人,待會兒去湖邊看看水底的方尖碑,我們就去午飯吧。」鍾聞天道。
許書銘點頭,對他的話有點奇怪:「水底?」
鍾聞天笑著看他:「待會兒你看到就知道,其實落日的時候看最好看,落日掛在天際,天空是一層極薄的橙紅,湖面倒映著同樣的色彩,矗立的方尖碑和湖邊粉白的櫻花與落日一起沉進水底,非常美。」
鍾聞天的描述很生動,許書銘幾乎可以想像出那副畫面,心中不禁也跟有了一絲期待,道:「可惜沒帶相機,不然應該拍下來。」
「拍下來有什麼意思,想看的話,每年抽空過來看一次就行了。」鍾聞天輕描淡寫地道。
許書銘一聽,頓覺和這人沒有共同語言,他白一眼鍾聞天,默默的打開瓶蓋,繼續喝水。
鍾聞天看見他的表情,哈哈作笑,道:「和你開玩笑的,我也不是每年都有空過來。而且這裡人太多,上一次來,還是好多年前。」
他側著臉,看到許書銘的額頭冒出一層細汗,柔軟的額發黏在額上,烏黑的頭髮襯托著他的皮膚越發的雪白,莫名地有一種讓人想摸上去的衝動。
他看得有點太久了,許書銘喝完水疑惑地歪頭看過來,鍾聞天朝他一笑,突然伸手把他汗濕的額發捋起來,語氣反而極為平淡道:「走吧。」
沒等許書銘反應過來的時候,鍾聞天已經站起身。許書銘來不及細想剛剛鍾聞天的舉動,就被他帶著朝湖邊走去。
河岸邊有很多鴨子,個個被餵養的膘肥體壯,一點也不怕人,悠閒自在浮在水邊。許多年輕的遊客脫了鞋襪,就地坐在河岸上。
天氣太熱了,周圍還很喧鬧,拽著氣球哭鬧的小孩,推著嬰兒車的夫妻,勾肩搭背的情侶,還有一些騎著騎行車穿行而過,有些住在附近的,還帶來寵物來……
許書銘置身其中,有一種很久沒有感受過的人間煙火味道。
他久久地看著眼前蕩漾著微波的湖面,對鍾聞天輕聲道:「感覺像回到了小時候,我爸爸媽媽帶我出去玩,他們只有暑假有長假,但是也要去替人補習,所以只能抽出一天時間,帶我去公園玩。那天的氣氛很現在很像,很熱,我戴著帽子還是被曬得脫了一層皮,還是覺得很快樂,仿佛空氣都是甜的……大概是這種記憶很深刻,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忘掉。」
鍾聞天聽到他的話,心裡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和他在一起很像和父母在一起嗎?但是聽完他的話,又猛地心口一酸。他想要伸手抱住許書銘,給他一點力量,但是許書銘卻轉過頭,朝他笑一笑,推拒道:「不用這樣,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這件事,好久沒想到以前開心的事了,謝謝你帶我出來。」
鍾聞天卻覺得這樣笑起來的許書銘更讓人有保護的衝動,那笑容有一種十分脆弱的美感,他看著許書銘道:「本來帶你出來,就是為了讓你放鬆心情,看來我的目的達到了。嗯,不過——我更認為,今天本來應該是一個約會?」
「約會?」許書銘一怔。
鍾聞天看他錯愕的表情,低頭一笑,把手伸到他面前道:「手給我。」
許書銘遲疑的看著他,但是周圍俱是歡聲笑語,陽光那麼明亮而強烈,照得樹葉都松蓬蓬的發亮,空氣中飄蕩著櫻花微甜的味道,氣氛是那麼美好,很難讓人有拒絕的想法。
鍾聞天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徑直從他的腿邊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緊緊握住道:
「小時候你和爸爸媽媽出去玩的時候,也是牽著他們的手吧。不用擔心,以前你有你的父母陪著你,現在由我來牽著你的手。」
鍾聞天的聲音溫柔而篤定,那雙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著許書銘的臉。許書銘只覺得自己的心頭一震,在他的眼裡,能看到自己臉上的驚訝。
而且,握住他的手掌很熱,把他的手指抓得緊緊的。好像一點也不許他退縮,一定要把他留在身邊。
「鍾總……」許書銘低下頭。
鍾聞天卻用手掌扶住許書銘的臉頰,不讓他低下頭,自己向前一步,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叫我的名字吧,像以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