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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活潑的小護士說完,立刻閃身離開,走之前,還服務周到的把門帶上。
房間裡只剩下鍾聞天和許書銘兩人,原本還顯得吵鬧的病房,瞬間安靜下來。
鍾聞天也不看許書銘,他拎著東西進來。走進來之後,便自顧自地把袋子放到桌子上。
「為什麼要急著離開?怕見到我?」他低下頭說道,並沒有側臉看許書銘,語氣很平和,仿佛之前他們一番對峙根本不存在一樣。
許書銘扭頭看他從袋子裡,拿出一樣一樣放在保溫盒裡的吃食。
鍾聞天本來就是對吃食很講究的人,保溫盒一打開,一股屬於飯菜特有的香味就飄出來,許書銘立刻就覺得自己餓了。
但是鍾聞天的話,著實可氣,許書銘努力忽略那縈繞在鼻尖的香味,撇開臉回道:
「沒有,是我想去看看爸爸,我出來一天都沒去醫院,心裡很不放心。」
鍾聞天聽到他提到許父,這才抬起頭看他一眼,「如果伯父醒著,看到你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會事,你覺得他會開心嗎?」
但是我的爸爸沒有醒著,他根本看不到。許書銘剛剛還微熱的臉頰,一瞬間冷下去。
「這是我的事。」許書銘垂下眼睫說。
鍾聞天把吃食擺好,站起身,困惑地看著他,遲疑了一下,才道:「你是在怪我嗎?」
許書銘立刻抬眼看著他,目光幾乎是銳利的。
「你果然怪我。」鍾聞天看著他的眼睛,確定地說道。
許書銘的臉色變了幾變,他想張口說其實跟你無關,但是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卻在提醒他,怎麼跟他無關?
他們明明已經分開兩年了,只是因為偶爾碰見他的妻子,便重新捲入他的妻子和情人爭寵關係里。
他要是以前做錯過決定,他認,一切是他咎由自取罷了。
但他的父母何其無辜?
鍾聞天看著他變換的神色,不用許書銘開口,他也知道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鍾聞天想到他下午抱起許書銘的身體,那麼輕,只比一根羽毛重一點,輕得他簡直不敢相信。
他們是在歐洲認識的,許書銘那時候多漂亮、耀眼,抱在懷裡也是有分量的。短短三四年時間,因緣巧合,竟然造成今天的這個局面。
不是不覺得遺憾的。
他嘆了口氣,走近許書銘,想要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但將許書銘一副抗拒的樣子,便也沒有伸出手,而是選擇坐到許書銘的面對椅子上。
「坐下吧,我們好好聊聊吧。好嗎,書銘?」
許書銘想要拒絕,但是鍾聞天雙目定定地看著他,語氣誠懇,讓許書銘拒絕的話沒能第一時刻說出口。
「書銘,如果你想要我向你道歉,那麼我十分認真地與你說聲對不起。我來的路上,已經去看過伯父了,伯父現在情況良好,你放心了嗎?」
許書銘聽到他去看自己的父親,臉色才緩和下來,猶豫地坐在病床邊。
瞧出許書銘的不解神色,鍾聞天才微微笑著道:
「怎麼,我不能去嗎?」
許書銘看著他,默然地搖搖頭。
鍾聞天知道他仍然心中存著芥蒂,便柔聲道:「你心中對我有氣,我接受,這原是我的不對,因為我的事,讓你受到不必要的波及。」
許書銘蹙起眉心,想不通鍾聞天為什麼只隔了一晚,態度就改變這麼多。
「你要什麼?」許書銘沉默良久,才開口道。
鍾聞天一怔,「什麼?」
「你其實不必跟我道歉,我不過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就算真的恨你,又能做什麼呢?不止你,就是你的妻子、你的情人,我都無能為力。倒是你們,想找我麻煩就找麻煩,我又何時有過選擇呢?」
「書銘——」
許書銘搖搖頭,看著他笑著道:「我之所以這麼陰魂不散,是因為鐘太太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幫了我,她幫我爸爸墊付了醫藥費,又換了醫院。我十分感謝她,所以才幫了她,這才有了你幾日生活上的煩惱,但是這是人情,我不能不還,我不會覺得抱歉。至於袁楚川——」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道:「他對我步步緊逼,我也只是自保而已,不然真的要去坐牢嗎?我身上沒什麼錢了,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如果沒有鐘太太幫我,那我可能連保釋的錢都沒有,談何為自己請律師來辯護?我爸爸還在醫院,每天需要醫藥費,我能怎麼辦呢?鍾先生……」
許書銘忽然抬起頭與鍾聞天對視,說:「袁先生覺得我回首都是想方設法回到你的身邊,重新得到你的注意,但是請你告訴他,我的人生已經走錯過一步路,得到的教訓也足夠刻骨銘心,——被人包養的這種事,我許書銘今後就算累死餓死,也不會再做的,請他好、好、放、心。」
第26章 祝你好運。
鍾聞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許書銘這麼當面下面子,心裡也有那麼一點窩火的。他鍾聞天不說是天之驕子,但是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麼拒絕他,好像是他是一塊會傳染的細菌,避之不及。
「楚川——」
「我不想聽袁先生的心路歷程,也不需要他所謂的道歉。我說過,只要他不招惹我,我就能活得好好的。」
鍾聞天放棄為袁楚川辯解的話題,許書銘既然這麼固執,現在又在氣頭上,根本不願意聽,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