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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陳邦彥一走,許榮恆就讓許書銘推他去陽台,現在正值正午,陽光熱烈,因為靠海,一推開窗,帶著海腥的熱風便從藍色的天際呼地一下子吹過來。
許父開門見山,「房租不便宜吧?」跟自己兒子說話,哪還要拐彎抹角?
許書銘推著輪椅,見父親喜歡陽光,便轉了方向,讓他全身都沐浴在陽光下。笑著回道:「是。」
許父見他實誠,不由也笑起來,他坐在輪椅上抬起頭端詳自己的兒子。
許書銘怕他長時間抬頭難受,便蹲**,雙手握住她的手,笑著任他看。
「怎麼不住原來的房子?」許父問。
「已經賣了。」許書銘直言不諱,他握緊許父的手,道:「我以您和媽媽的名字,把這賣掉房子的錢拿去資助一些讀不起書的孩子,我覺得那些錢這樣用,會比較有意義。」
許父一怔,他看著兒子成熟許多的面孔,不由嘆口氣,伸手捏了捏許書銘的肩膀,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許書銘鼻子一酸,他搖搖頭,把臉貼在父親的腿上,說:「是之前做錯事,才讓媽媽出了事……」
許父卻一驚,他連忙打住他的話,道:「那是意外,書銘,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車禍跟你有什麼關係?」
許書銘卻把臉埋得更深,他道:「不是我,你們怎麼會匆匆來內地?不來內地,你們怎麼會遇到車禍——媽媽又怎麼會……」
許父聽到他聲音的哽咽,心頭巨震,他連忙扶起兒子的肩膀,都沒仔細看,便能到許書銘的眼睛紅了一圈。
「傻孩子,」許榮恆見自小便倔強,不肯認輸的孩子,現在變成這副模樣,差點哭出來,他摸著許書銘的頭髮,道:「你以為你媽去找你,是做什麼?她當時氣頭上沒錯,但是氣得更多的是自己。你從小便比別的孩子能吃苦,有什麼事都藏在心裡。不撒嬌,不哭鬧,不纏人,連阿彥都跟因為不能買一輛山地自行車在家大吵大鬧過。你呢,你從不跟我們要過什麼,學校有額外交費的戶外活動,要是我們不問,你寧願不去,都不跟我們張口。」
許父一邊回憶,一邊說,他把許書銘緊緊抱在懷裡,「但是我們都沒發現你研究生畢業之後,為什麼不願回國。你一直跟我們報喜不報憂,我們還以為你過得很好。但是,如果你過得很好,你怎麼會被人包養?我自己養出來的孩子,我自己心裡清楚!上學的時候,連同學請客的一頓飯錢都不肯占便宜的你,怎麼會突然為了錢放棄自己的清高?」
「書銘,」許父的手指抓緊許書銘的肩膀,他說:「你媽媽從旁人哪裡聽到消息,回家便朝我大哭,她說這是她的錯,如果我們多關心你,你就不會在外面吃了那麼苦。她說,要把你接回家,再也不放你離開她的身邊。」
許書銘的眼淚從眼睛裡無聲的溢出來。
「你是我和你媽媽最重要的人,無論什麼時候,書銘你記著,」許父替許書銘抹掉臉頰上的眼淚,他道:「我和你媽媽都不會怪你。」
許書銘點點頭,對父親微笑,「我知道了,爸爸。」
許父拍了拍他肩膀,然後道:「不要嘴上說知道了,心裡也要知道了,能不能做到?」
許書銘不得不在父親殷切的目光下,重重點頭。
許父這才讓他推自己回去,說陽光太烈了,都把他曬出汗了。許書銘趕緊照辦,進入室內之後,許書銘想去給父親倒杯水,許父卻突然伸手抓住許書銘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
許書銘一愣,許父側著臉,抬頭看他,道:「書銘,待會兒跟我說說你在內地的事吧。」
許父的目光認真而清明,許書銘下意識點頭道:「好。」
父親想要知道鍾聞天的事。
以前鍾聞天是許書銘最想要丟掉的黑歷史,因為這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塊醜陋的傷疤,他對任何人閉口不提。
但是越是掩飾,越是會讓陳年的傷疤重新撕裂、化膿,變成新的傷口。
現在,許書銘想,也許不是鍾聞天不能提,而是他不敢提。
在很久以前,在他遇到鍾聞天的時候,在他願意和鍾聞天在一起的時候,他想,他就知道鍾聞天並不愛自己。
鍾聞天喜歡自己,但是並不愛他。
所以,他可以在不喜歡的時候,就不要自己。
但是我愛他。
許書銘閉上眼睛。
——他竟然愛他。
第88章 那是你沒看到他的人。
真的不會再關注許書銘的消息嗎?
鍾聞天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一點。人說話算數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騙過自己的心又是另一回事。
大概也許是情緒上的低落,又或者恢復單身之後,身邊一直沒有定下一位長期陪在身邊的情人,很多朋友見了面都問他是不是玩起了金屋藏嬌。
鍾聞天笑著搖頭,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他以前帶許書銘出去參加過一些聚會,不少親近的朋友都認識他。
後來許書銘又做了他大半年的助理,認識許書銘的就更多了。欣賞許書銘的有,對許書銘無所謂的有,覺得許書銘有手段的更多,閒言碎語裡,許書銘的形象從來不太好。
以前他不在乎,對於這些閒言碎語並不關心,男人嘛,這些緋聞與其說是詆毀,更不如說是無關痛癢的花邊新聞。